每年到了腊月二八二九,我们一家就开始最后的大扫除了。三十那天中午,一定跟老爸一同去选幅春联。清泉石上流下一句我给忘了,什么花开富贵竹报平安,朱红色的大门上这么一刷,然后喷地一声,爆竹炸起,噼里啪啦的四下里鞭炮就迎来了一年里最丰盛的年夜饭:凉拌萝卜丝糖醋爆鱼芦蒿牛肉丝芹菜鸡丝葱油虾雪菜烩鸡蛋饺子蒸的珍珠丸子熬的老鸡汤还下了绿油油的小青菜。再往后,就是全国人民一个传统的看春晚,等零点,下饺子,放鞭炮。一直到兴奋过度爬上床,还摸索着明儿要穿的漂亮新衣,连扎辫子的皮筋脚底的袜子都是新的。 大年初一到初三,照旧了是走亲访友。四姨舅舅七大姑八大姨认识不认识的人家里头去拜年。大人们聊着天小孩子们就捏了压岁钱街上放炮或是到处乱逛。我跟着三个差不多大年纪小孩在街头看到套圈,就是那种拿着小蔑圈往什么瓷的小花瓶啊小猫小狗啊脖子上套,大获全胜。那眼色,广场上一圈子溜下来,所有的小摊主见我们就轰。呵呵,这帮小孩,骄傲事迹到今天都被老妈记挂。那茬儿,我跟表哥表姐们的关系都忒黏糊。他们上哪我上哪。操场上丢炮仗扑画片小摊上吃零食无论是白的大捆的棉花糖还是多日不换的油锅里的炸干子。骑着车去到乡下拜年陷进了泥沼里,学校后山头挖了黄泥回家里滚咸鸭蛋,没事干了把人家屋后一溜砖头全翻起来找蚯蚓玩,除了打架咱不干哪人多我们表兄妹表姐妹往哪混还都回回出头。街上所有对联念得最全的是咱们,玩得最晚半夜溜出去还敲门叫小吃的也是咱们。也可能,那会家家户户的小孩都是这样吧,那年是什么,就是一年一次的放纵,是管教最严的家庭里也许可的一年一次的狂欢。吃喝三天所有亲戚家轮番转,都得自己动手,饭桌上还得交流着烹饪秘籍。无论是甜的香宾还是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做小孩的你得拿起来按辈份顺着桌子敬祝酒词。那是真正的年味,春联窗花,空气里都是炮仗未散的火药味,别人家的玻璃里都是穿新衣的兴奋小孩脸。爸爸妈妈都牵着你的手,兄弟姐妹都叫着你的名字,舅舅姨妈都张罗着给你夹菜,同学朋友都隔着街挥着手上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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