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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5 10: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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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栖寺的历史及觉明和尚师承
幽栖寺,初名幽栖庵,明万历四年(丙子,1576),僧人幻空始创于黄草洼。草创之时只有庵堂三楹,供奉观音大士。万历十五年(1587),南京太仆寺少卿施策题名“幽栖庵”。不久,幻空圆寂,幽栖庵几至荒废。【参见张鼎思《幽栖庵记》】
万历十六年(戊子,1588)春,觉明和尚应知州丁士奇及滁人之请,来到滁州主持幽栖庵。与此同时,南京太仆寺对“官山”进行勘界,又由丁士奇划定了幽栖庵界址。觉明开始了大规模扩建,新建佛堂三楹,左右室各三楹。寺内无水,担水需至洼中珍珠泉、喜客泉,较为不便。觉明祈祷于观音大士,“拄杖而咒之”,得泉于幽栖庵西侧,众人叹服,信徒不断增加,布施者众多。万历十九年(辛卯,1591),南京太仆寺寺丞张鼎思与太仆寺卿唐尧钦(福建长泰人)、少卿王汝训(山东聊城人)等前往幽栖寺游玩,得知觉明是扬州人士,曾出家苏州府长洲县华山寺,而张鼎思则是长洲人,两人相谈甚欢,便写下《幽栖庵记》。文中不但叙述了幽栖寺创立、兴建的历史,还说到“今年夏,益扩其规模,建精舍于禅堂之左,扃其户,甕其牖,入定其中”,幽栖庵的规模正在逐步扩大。
万历二十年(壬辰,1592)秋,滁州知州张安庆探访幽栖寺,直称黄草洼之形胜可“与丰山、琅琊等埒然”。觉明对张安庆说:“《幽栖庵记》已经拜托张鼎思写成,现在这口泉还未命名,还请知州取名。如能传之后世,也是幽栖庵的一桩奇事。”同行者朱太一对张安庆说:“幽栖庵发见泉水是觉明的功劳,张鼎思已经对他多有表彰。这泉水就以觉明命名,不是正好吗?”张安庆提笔作了《觉明泉记》。同年,南京太仆寺卿吕鸣珂邀请南京吏科给事中祝世禄游幽栖庵,祝氏作《吕太仆招游幽栖庵》,诗曰:“不负冥搜约,溪回麋鹿踪。烟云生大壑,钟磬出深松。乱石都成佛,穷僧半作农。虚空开眼界,百里见孤峰。”【诗见祝世禄《环碧斋诗》卷二,明万历刻本。亦见万历《滁阳志》卷十四《诗》。光绪《滁州志》卷十《方外志》亦录此诗,作者误为区大相】正是幽栖庵草创时期的真实写照。
此后数年之间,觉明又于觉明泉旁建观音殿,殿后建石阶,上通接引佛殿。而今石阶仍清晰可辨,三层条石垒砌的地基及接引佛殿遗址仍历历在目。接引佛殿建在高台之上,固然与其接引之寓意相关,但主要还是由于幽栖庵地势狭窄,“殿不得广”,而信众极多,瞻礼不便。于是又于殿前建前轩,以接纳膜拜之僧俗,也为游人提供一个饮茶小憩之所。南京太仆寺卿詹沂《幽栖寺佛殿轩记》载:“殿前剩地,仅仅方丈,复建前轩,引殿深邃,自是僧俗顶礼,梵呗传飱,皆有其所。佳客至止,斋盘茗碗,门阖则可坐进而客亦得以敬礼之隙,小憩流览,或醉醍醐,皆此轩之助也”。詹沂于万历二十七(1599)年五月至三十年(1602)十一月,任南京太仆寺卿,这说明至迟到万历三十年,幽栖庵已经颇具规模了。詹沂另作《幽栖寺》诗一首,描摹山中景色,诗曰:“四山深处隐招提,蔓草寒烟路转迷。行到上方天欲暝,一声清磬碧云底。”【诗见万历《滁阳志》卷十四《诗》,亦见万历增修本《南滁会景编》卷四】
万历四十二年修成的《滁阳志》记载:“幽栖庵,在州西南七里。旧无庵,万历初,幻空道人结茆居之。岁辛卯,月峰和尚自维扬来,卓锡此山,募诸四方施者,辟山拓地,创立殿宇,塑诸佛、菩萨像及罗汉像,饭诸往来头陀。台殿巍峨,树木蓊翳,为一时庵院之冠。”【万历《滁阳志》卷九《古迹·祠宇》】这里所说月峰和尚就是觉明,而“辛卯”有误,此年张鼎思作《幽栖庵记》,觉明主持幽栖庵已有三四年了。不过,这条史料说明,直至万历末期,幽栖庵尚未更名。
幽栖庵改称幽栖寺大约是在明朝末年。崇祯八年(乙亥,1635)秋,东莞人李觉斯出任南京太仆寺卿,游历环滁诸名胜。次年(崇祯九年,丙子)春日行至黄草洼,观摩五百罗汉殿,“诸尊者欲语欲跃,色相如生。闻塑自江右两善手也。蜿蜒上之,至山顶,则为接引佛殿。佛皆金身丈六,挺而直立,殿俯瞰而下,见有阶梯数百尺,倾毁已尽,且其陡削崩陷之势,又迫及上殿。”【李觉斯《修复接引佛殿阶梯纪》】山僧告诉他是因为夏季大雨,山水暴涨导致接引佛殿阶梯毁损,如若再雨就会危及接引佛殿了。李觉斯深感财力有限,应该找一位有财力的施主共襄盛举,解决修复难题。恰巧流寓滁州的徽州籍国学生汪世经来访,李觉斯与其谈及此事,汪世经一口应承下来,愿意共同出资维修。经过大半年的修缮,“丹梯壁立,庙貌更新,可保有基无坏”。李觉斯于“崇祯丙子七月朔日”(崇祯九年七月初一)写下了《修复接引佛殿阶梯纪》一文。此文开篇就称:“幽栖寺即昔地名黄草洼也。其寺坐在众山回互中,蔚然幽邃。”幽栖庵改称幽栖寺当在此前不久。
更为重要的是,李觉斯所编崇祯《南滁会景编》卷首绘有《幽栖寺图》,使我们能够更为直观的了解幽栖寺布局情况。图左侧为幽栖寺东院,从古庵(幻空始建)进入寺内,以寺内小径为轴心,房屋分别建在小径两侧。东侧分别为大殿、禅堂、香积厨、官厨,西侧分别为方丈、僧舍,其中禅堂与方丈、香积厨与僧舍两两相对。图右侧为幽栖寺西院,有觉明泉、观音殿、新阶、接引佛殿及山顶宝塔。觉明泉在观音殿东侧(即是上文《探访记》中被《兰风定禅师碑》盖住的“大井”),“新阶”应是李觉斯、汪世经重修后新命名的。著名的五百罗汉殿则没有在图中标注,《修复接引佛殿阶梯纪》记载:李觉斯是游览了五百罗汉殿之后,蜿蜒而上,才到达接引佛殿的。细辨《幽栖寺图》中的寺内路线,笔者以为五百罗汉殿就是东院大殿,如若不然,别处是很难容纳五百罗汉如此大规模雕塑的。
幽栖寺东院东南方向又有弥陀殿、祠堂。西院正南的万松山有一塔,这应该就是熊大爷所说的、被拆毁建猪圈的宝塔。这座塔与接引佛殿后的宝塔各据两山之颠,两两相望,堪称佳境,但为何而建、为谁而建,已经无从知晓了。
明末清初的战乱似乎对幽栖寺影响不大。清顺治年间,全椒人吴国对曾借住幽栖寺多年,苦读诗书。顺治八年(辛卯,1651)吴国对作《辛卯借憩幽栖寺》三首【参见康熙《滁州续志》卷二《艺文·诗》】,他的孪生弟弟吴国龙估计是前往探访,也作有《幽栖寺夜步》一首。【参见康熙《滁州志》卷二十九下《诗·补遗》】顺治十五年(1658),吴国对得中殿试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这些诗也就被记录在了方志里。
康熙十二年(1673)《滁州志》卷十八《寺观》记载:“幽栖寺,在州西南七里,旧名黄草洼。明万历初,幻空道人结茆居之。岁辛卯,有兰风定禅师嗣孙觉明自维扬来,卓锡此山。募诸施者,辟山拓地,创立殿宇,塑诸佛、菩萨像及五百罗汉像。饭诸往来头陀。台殿巍峨,树森蓊翳,为一时庵院之冠。有全椒杨于庭碑记。”这里的记载与万历《滁阳志》并无不同之处,只点明了觉明是兰风定禅师嗣孙,还有杨于庭《兰风定禅师碑记》的存在。
康熙二十二年(1683),王赐魁出任滁州知州。次年(甲子)正月初五日,王赐魁游览幽栖寺,见“万壑千岩,山光浮翠如画”,只是幽栖寺“殿宇倾圮,损缺罗汉七十余像”。于是捐俸银三十两,倡议重修,但因年成歉收,捐款者不多。直到第二年才开工,殿宇得以重修,受损罗汉像施以金粉、重加修饰。王赐魁作《重修幽栖寺殿宇记》记述此事。这也是目前笔者所见到的关于幽栖寺重修最后的文字了。
光绪《滁州志》除照抄康熙《志》之外,也增加了一句话:“太仆寺卿唐元钦、少卿王汝训、寺丞张思忠助之”,又说“有张思忠、杨于庭碑记”。太仆寺卿应是唐尧卿,寺丞应为张鼎思。这估计是修志者探访幽栖寺时,阅读张鼎思《幽栖庵记》碑文,未能仔细辨明立碑者姓名造成的谬误。光绪《滁州志》并未说明幽栖寺毁于何时。笔者臆测,幽栖寺被毁还是与清末战乱有关,随后逐渐荒芜。经民国至建国初,幽栖寺已无僧人驻守。黄草洼的老住户熊大爷也说自记事起,幽栖寺就已经荒芜了,并无僧人。希望有机会重探幽栖寺僧人墓地,或许会有更多发现。
最后谈一谈觉明和尚的师传。张鼎思《幽栖庵记》中载:“觉明,广陵人,姓林氏”,“尝遍游名山,居我吴之华山者数年矣。厌其丽也,折庐而归于此山”。这个华山就是今天苏州西南藏书镇境内的天池山。唐代陆羽《游慧山寺记》记载:“惠山,古华山也。……华山上有方池,池中生千叶莲花,服之羽化。”“梁大同中,有青莲花育于此山,因以古华山精舍为慧山寺”。【《全唐文》卷四三三《陆羽》之《游慧山寺》】明崇祯《吴县志》亦载:“花山,旧名华山,在城西三十里。……山半有池,在绝巘,横浸山腹逾数十丈,故又名天池山。”“今山半为毛都宪珵墓。右为古华山寺,今改寂鉴庵。山之东南岀莲华峰背,有陈公洞,近新建为华山寺。旧寺基最大,今庵与寺皆其故址。”【见牛若麟:崇祯《吴县志》卷三《山·花山》,明崇祯刻本】觉明的师祖兰风定禅师曾在华山寺修行,有弟子源洁,即是觉明的师父。兰风定禅师,姓陈,浙江余姚人。因世居余姚之兰风二都,故名。属禅宗之临济宗。先后在东天目山、五台山千佛洞、徐州铁佛寺、松江佘山修行,傲游半海内,历三十余年,江淮之间声名大著,学徒几二百人。万历八年,由华山移居长洲县阳山耙石岭之景福庵,卒于万历十年(壬午)正月十五日。此后,弟子改景福庵为塔院,建兰风禅师塔于庵内。【参见明袁祖庚《重建景福庵兰风塔院碑记》,凌云翼《兰风上人塔碑记》,均见《吴县志》卷三十七《舆地考·寺观三·长洲县》;又见同书卷七十七上《列传·释道上·释·明》所引张应文《兰风禅师塔铭序》】
觉明在幽栖寺内供奉兰风定禅师固然是对师祖的纪念,另一方面也是说明自己师出名门,有标榜门户的意味。据现存琅琊寺之明万历庚戌(三十八年,1610)钱士完所撰《琅琊开化禅寺给常住田记》载:琅琊寺“守僧淫酗,不堪托耳。访有戒僧觉明,喜得人矣”,可知南京太仆寺官员曾请觉明出任琅琊寺主持,觉明卒年当在万历三十八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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