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作家看来安‖散文专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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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光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理事、芜湖市作协副主席、南陵县文联主席。安徽师范大学兼职教授。作品散见《人民文学》《人民日报》《小说选刊》《雨花》《安徽文学》《翠苑》《散文选刊》《散文百家》《红豆》等。获《人民文学》《散文选刊》《雨花》等征文大奖或年度精品文学奖。出版《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少年之水》《我的扶贫日记》等。入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半塔古镇

我现在的地方，叫半塔。

半塔是皖东来安县的一个古镇。很有些规模，也很有些超预想的繁华。街巷长且纵横，人流多而喧闹。一家大型超市，正披红挂彩，隆重开业。——门庭若市，还有水泄不通，对，这两个很古的成语，看上去差不多就是为眼前的场景量身定制。半塔的街道，说不上那种刻意模式化的整治，但横看竖看，满是人情味，与烟火气。这是一种带有地方历史文化积淀的场景与氛围，对半塔人，具有天然的认同与亲和；对我们这些懵懂初来者，释放的是素面相对的坦诚与妙意。两位大妈，一位小媳妇，围坐在街边一棵行道树下，从大大的纸箱里，挑拣出一朵一朵小小的塑料花，插接到另只手握着的塑料花茎杆上。仿佛有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两位大妈突然笑得前俯后仰，手里的插花，也似乎听懂了什么秘密，应着大妈开怀的笑声，乐颤得一时忘记了自己作为花，应有的羞涩与腼腆。只有小媳妇手里的花，与小媳妇一样，低着头，抿着嘴，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慌然自守的样子。大妈，什么事这么开心？哈哈哈，大妈看我一眼，未及回答，又是一阵哈哈哈。你们就住在这镇上吗？没呢，大妈终于停住笑，我们是大刘郢村的，离这有二十里地呢。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做插花啊，大妈朝身后的胡同那边努努嘴，是为扶贫车间做的，镇上的扶贫项目。那怎么不在车间做呢？这个由着我们，不限的呢，阴雨天，把材料领回家里做，平常可以在家里做，也可以到车间做，今个天晴，又没风，就搬到这里，边做边瞅街上热闹。说话间，大妈的花茎上又多上了几朵红灿灿的桃花。一天能做多少钱呢？大妈把又一朵粉白的桃花，插在红花之间，这个不固定，按做的多少，一天能做个一百来块钱吧，喏，大妈对小媳妇伸伸下颌，她最灵巧，一天能做一百五十块。小媳妇抬起头，剜一眼大妈，又迅速瞟我一眼，小声嘟哝着谁说的呢，谁说的呢，又红着脸，低头忙着手里的插花去。

一条胡同。窄窄的巷口，幽幽的进深，仿佛有些许古意，在巷口丝丝缕缕欲有还无地游溢。从窄口，踱进去，竟如桃花源般“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胡同里的烟火味是更加地浓厚，也让人更加感觉生活的真实与趣味。剃头匠，烧饼摊，缝纫店，中药铺，老茶馆，大澡堂……几位老人，胳肘支拄在黑黢黢的木桌，共着大壶茶。一位老人，掰捏一截麻花，塞进嘴里，从瘪瘪的左腮，嚼到瘪瘪的右腮，半天也没有打败坚强的麻花，手托捏着腮，一边继续咀嚼，一边含混着不中用喽，不中用喽。对面老人也手托捏着腮，一边把麻花从瘪瘪的左腮，嚼到瘪瘪的右腮，一边含混着不中用喽，不中用喽。忽然，门外一道光影倏地一闪，一个脑后留着细胎辫的男孩，已飞奔至木桌，太爷爷，太爷爷！老人还未来及调顺嘴里的麻花，腾出说话的嘴巴，小男子已抓起一根麻花，咯嘣一声，咬掉一半，麻花在小男孩嘴里，被揉捏得咕喳咕喳。又是光影倏地一闪，小男孩已窜向门外去。别疯跑，别跌倒破了相，老人终于从腾出的嘴里含混出满是怜爱的叮咛，叮咛跌落在门口，那道光影早已不知去向了。重孙都这大了，你说怎还不老，那不成老妖怪了，是他们的天下喽，是他们的天下喽，呵呵呵。老人们嘴里含混着，呵笑着，抿一口茶，间或斜睨门外，继续把麻花从瘪瘪的左腮，嚼到瘪瘪的右腮。

胡同的底部，有些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一块沙土地上，两个老太太扶站在绿漆已有些斑落的健腿器上，大步走路一样前后反复甩动着双腿。你看，又睡着了。没呢，人家在听京戏呢。两个老太太向对面瞄一眼，私语嘁嘁。对面，一张积满时光包浆的桌子，兀地横立在一个门洞外的廊檐，因虫蛀或腐蚀什么原因而短了一截的那根桌腿下，塞垫着一块厚厚的黑砖，还不够，黑砖上又加塞进一块老旧的瓦片。一块黄纸板，用墨汁画着一把大大的钥匙，钥匙的前半部分，伸进一个鲜红的心型图案，边上用墨汁写着“修钟表 配钥匙 用心服务 老少无欺”。一位精瘦的黑衣老人，双手拢袖，仰靠在高背竹椅上，闭着眼，嘴微张。桌上一只巴掌大的橘红收单机，正放着京剧《秦香莲》，“这一脚踢得我昏迷不醒，秦香莲未开言珠泪淋淋……我母子千里迢迢来寻你，你不该狠了心不认为妻。”一只不知年头的小闹钟，蹲踞在收音机旁，红色的秒针嘎嘎嘎嘎，为秦香莲打着节拍，麻白的钟脸下方，绘着一只芦荟公鸡，应和着秦香莲的咿咿呀呀，一边啄着地上永远也不见啄完的几颗米粒，一边不停地为秦香莲的咿咿呀呀点头叫好。又换成包大人了，一声断喝，“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说起了招赘事你神色不定，我料你在原郡定有前妻。”芦花公鸡听见换成了包大人，似乎片刻一愣，随即就又应和着包大人的啊啊呀呀，一边啄着地上永远也不见啄完的几颗米粒，一边不停地为包大人的啊啊呀呀点头叫好。老人依旧闭着眼，嘴微张，入定般声色不动。从树枝间穿过的阳光，把一团光斑，趁老人不注意，悄悄从老人的脚面，潜移到短损的那只桌腿上。

半塔的名字，果然与一座古塔相关。半塔建于南北朝，建塔的砖坯，没有烧制成砖，只是日晒夜露，任其自然凉干。当地的土，凉晒干后，泛白色，建成塔，阳光下，远远看去，仿佛白玉砌成，老百姓顺口就把叫做了白塔。后来遭遇雷火，只剩下了一半。清道光年间，来了一位县长，叫刘延槐，听说当地有座古塔，就雅兴大发地去看，乡绅们七嘴八舌，纷说白塔之殊奇，当地方言，半与白不分，县长看这座塔只剩下一半，以为乡绅们说的白塔是半塔，回来后就诗词歌赋，风雅唱和，把半塔傲风铁骨、立地凌然的气节，大大描摹感叹了一番。久之，白塔就变成半塔了。

半塔是革命老区，脚下到处都是红色资源！这里地形险要，控南襟北，不远处就是江淮分水岭，抗战时期，曾是皖东抗日根据地的中心。1940年，新四军二师，在这里打响了著名的半塔保卫战。当时二师的主力部队去了滁州增援，留守的新四军，加上后勤，总共只有三千人。面对虎视眈眈、长驱进犯的一万敌军，三千新四军将士，同仇敌忾，誓死拼杀，依靠群众，固守待援，怀揣初心，寸土不让，终于以少胜多，击败顽敌。

半塔保卫战旧址，早在2006年，就已被批准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了。眼前的纪念碑上，累累弹痕，依稀可辨。这是我们今天安宁生活最初的基石与支柱，是我们今天美好生活永远的背景与缅怀。面对半塔保卫战纪念碑，目睹新四军将士跃马冲杀的雕塑，我们心潮滚涌，敬意油然，向着浩气千古的革命先烈，深深地，深深地，鞠下躬去！

陈春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省散文随笔学会江南专委会副主任、池州市作协常务副主席,荣获“池州市首届拔尖人才”。著有个人文集《阅读人生》《心岸踏歌》《与时俱进》《轻舞飞扬》，主编文学作品集《秋浦流韵》《湿地贵池》，旅游文集《漫步秋浦魅力贵池》《贵池民间楹联故事》、文艺评论集《执着与坚守》等。

文学的鸿雁又飞到了金色的池杉湖

当第一次接到省散文随笔学会的采风邀请函时，心中很是迟疑，除了年底忙尤其是赶上我区文艺家协会换届大会紧锣密鼓进行之时，身为皖南专委会副主任，来安县我还是第一次去，心存向往且采风的广告语“文艺助力，来者皆安”，谁不投个平安吉祥呢。
此次到来安，我还带来一个任务，就是想请省里的名家大家为我新近出的散文集读书分享会点评，所以我调了专车准备参加一半采风活动就返回。27号到达来安除参加晚上的启动仪式，第二天对安排的汊河新区、盛世高科轨道装备公司等景点我是走马观花、心不在焉，一心指导谋划着第二天的区书协换届大会，经过一阶段的筹备，8个协会中第一个启动，至关重要。但当车驶入来安县池杉湖湿地公园景区时，我的眼睛为之一亮，眼球被红彬树吸引，思绪被池光水色镇住，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中。
我从小在湖边长大，也见惯了皖南山里的许多杉树林，但池杉湖的池杉却是别有一番风情，本来生长在山中的杉树在池水里的挺立，山上的景致嫁接到水中的位置，杉树一样的笔直、伟岸，形成浮在水面上纤细，水面下粗圆这样别致有趣的景象。杉树的叶子，红的有韵致，是桔红色的红象征收获和浪漫，犹如冬日里跳动的火焰，燃烧的激情，魅力四射，直逼人的眼球。穿上救生外套，坐在木质小船上行进，船在明镜中，树在湖中破水而立，华东地区面积最大、保存最好、生态最优的池松林渐次展开，一棵、二棵、十棵、百棵……五万余棵池杉遍布整个湖区，好一片水上森林啊！红杉树在池中生长，鸟在树林里生存、水中嬉戏，包括世界濒危的珍稀物种青头潜鸭以及黑天鹅、鸬鹚、雁鸭、鹭鸟等一百余种野生鸟类，人坐在小木船上仿佛在画中游，整个池杉湖就是一幅大型水彩画！池杉站立起来正直伟岸，供人欣赏，躺下来竖排铺成路任游人践踏。走在湿地公园由红杉原木竖式铺成的栈道上，没有横排踩在上面舒适安稳，但按摩观光者的足底，激活血液健身效果明显，或许也是设计者的独具匠心吧。


时序已进入冬季，穿行在杉林中的木制栈道上，满眼还是姹紫嫣红的景色，沿途观赏到来自国内外的200多种耐寒、热带睡莲亭亭玉立，娇小可人，有尽情开放的，有含苞待放的，有并蒂开放的。
当我们采风的队伍沿着木质曲桥穿行在湿地公园快到出口时，只听见一阵清脆响亮的雁鸣声打破了这冬季沉寂的天空，大家举头望去一排大雁人字形从公园飞过。行成人雁湖壮丽的立体画面。联想到昨晚在启动仪式上秘书长安排我代表学会演唱的歌曲《鸿雁》时，我不禁想到“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杉树红，池水长，湖面上，春意暖……”我们散文学会的作家们就象头顶上飞去的雁鸿一样，文学是我们心中永远的故乡；激情荡漾，心怀远方，带着灵感，即使在这冬季也展开翅膀从全省各地飞到这池杉装扮的红色湖面，来追寻诗和远方。
匆匆穿过荷花园，无心欣赏150余种名贵荷花，文友们纷纷上了停在路口接送的大客车到镇食堂就餐，我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上了自带的车，与文友们匆匆告别，还有300余里路程才能返回审定明天会议的主持词。两天的来安之行匆忙充实惊艳、加强了交流，既欣赏了红杉湖的美景又没有影响协会的换届大会，真是两不误，累并快乐着啊。


王业芬，女，1977年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协会员，基层文艺工作者，作品散见于《清明》《安徽文学》《延河》等刊物，出版散文集《我周围的世界》。
                                       
    来安一叶荷

在皖东来安县池杉湖国家湿地公园我做了一件算不得光明正大的事，与吃有关。
当然不是逮天鹅吃，也不是抓野鸭吃。这些水禽，从百里、千里之外迁徙至此，就是因为这里是“来者皆安”之地。一片片湿地，一重重杉林，让它们安稳而熨帖。来安，来安，来之，亦安之。我不忍也不能对它们下手。
我辣手摧的不是鸟，也不是花，是一叶荷。池杉湖湿地公园里有近两千亩荷塘，星罗棋布，点缀环绕着池杉林。恰是初冬，荷叶清风瘦骨的枯黄与池杉温暖明丽的橘黄，间以池杉树干上的绿苔苍苍，强烈的色彩反差，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有一种另类的映衬之美。就好比中国的水墨画之于西洋油画，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互补与惊艳。
湿地公园里，池杉之外最庞大的植物群体便是荷与莲。1500亩藕莲，15亩七彩荷花大道，100亩九曲花海，500亩荷花荡，500亩红莲湾，2公里睡莲长廊，152个品种的百荷园......
众荷中，我相中一叶。这叶荷非枯荷，枯荷已经让林妹妹留在大观园里听雨声了。
这叶荷桀骜临风，在朔风中摇曳。我确信，不是瑟瑟发抖的摇摆，而是风姿绰约的摇曳。她的叶子被风霜打磨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任一孔洞四周都镶嵌扎眼的枯黄，像一张布满雀斑的脸。不过这毫无妨碍，她整个脸盘依然是倔强的盎然的绿。尽管这绿有掩饰不住的莽苍，却还是透出一股掩藏不了的从容与淡定。不禁惊叹，小雪之后近十日了，这叶荷竟如此淡然。我奔过去急切地伸手，咔嚓一声，她脆生生地脱离了母体。我几乎没有用力，或许她很乐意跟着我走吧。
“为什么摘它？大洞小眼的多难看！”有人质疑。
我一惊，自知擅自采摘不甚光彩，心虚地装作没听见，只顾低头，宝贝似的用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把荷叶包裹起来，迅速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我要用这片叶子做一顿美食，一顿我许诺了近一个月却没有兑现的美食。

回家数日，仍未能及时做这顿美食，荷叶一直闲置在冰箱里。我正惦记着，怕残荷变枯荷，凑巧下午在外开会散得早，到家后立即准备好食材，捋起袖子干起来。约两小时后，锅盖一揭，肉香、荷香、糯米香，相互纠缠，拧成一股绳，死死缠绕住我的味蕾。
曾经从学习强国一档视频里看到李子柒做荷叶糯米排骨，当即许诺周末做给儿子吃。遗憾连日忙碌，未能践诺。幸得此荷，今日终成美食。且慢，还不一定就是美食哦，得儿子品鉴认可才算。儿子果然很给力，凑着鼻子跑到餐厅，看第一眼就说：哇，比饭店里做得还漂亮！尝第一口就说：嗯，味道好好啊！我也夹起一块粘满糯米饭的排骨送入口中。饭软糯，肉香嫩，轻轻咀嚼，一股荷香在唇齿间流转回环。
完美！小试牛刀，赞誉一片。难怪视频标题自信地赫然出现这样的文字：教你们一个手笨也毫无压力的硬菜。这道菜的糯米远远比排骨更美味。糯米经过与调料腌制后的排骨充分搅拌，吸收了满满的汁液精华，包裹在荷叶中，经过长达一个小时（李子柒用了两个小时）的熏蒸，肉香、荷香、料汁香毫无保留地一齐钻入糯米的每一个细胞。那些原本精致如玉的白色米粒儿个个丰腴鼓胀，变成酱红色、绵软的矮胖子。这经了米酒、油盐、老抽诸物浸润的糯米饭，格外油润爽滑，那个味儿真带劲，让人的口舌欲罢不能！这饭尽管化了妆、变了形，心质故我，依然不改其固有的糯滑、香软，不似贾府吃的茄鲞，连种了一辈子地的刘姥姥居然没能品出茄子味。
应该感谢儿子，因为他的一篇文章我开始关注李子柒。在李子柒视频受到一些网友质疑时，儿子撰文肯定李子柒视频的客观性，肯定她把中国美食、中国故事、中国平常百姓的烟火生活展现在世人面前。中国几千年农耕文明的点点光辉，人与自然的共荣共生，山水田园的恣意旷达，在李子柒的视频里自然而然地流淌。李子柒的视频在国外有众多拥趸者。我想，老外看了她的视频后，没准也跟后面学做中国美食吧。当然，老外不会有我这么幸运，能呼吸到来安池杉湖湿地公园的一叶荷香。
呵呵，此话似乎太过绝对。来安的池杉湖国际摄影大赛、国际观鸟周、荷花文化旅游节等活动，吸引一批国际摄影爱好者，他们看杉、观鸟、赏荷......或许早已闻到池杉湖的阵阵荷香。
一叶荷，带着来者皆安的笃定，安顿在一户普通人家的餐桌上，安抚着中国人的胃，或许也吸引着西方人的胃。
《本草纲目》收录，荷叶有“生发元气，裨助脾胃，涩精浊，散瘀血.....”等诸多功效。《本草通玄》记载荷叶可“开胃消食，止血固精”。中医素有药食同源之说，荷叶即属同源之物，可入药，可入食，可茶饮。李子柒以荷叶蒸排骨，以荷花泡茶，开脾胃，消油腻，深得中国传统饮食文化之精髓。
草木饮食，是中国人与自然界的独特对话，体现中国人对大自然的深厚情感和深刻认知。是以，水稻和粟米皆起源于中国。而《诗经》中更是鲜活着数不清的植物，“参差荇菜”，“终朝采蓝”，“蒹葭苍苍”，“绿竹猗猗”，“采蘩祁祁”，“彼黍离离”.......
中华民族在适应、协调和改造自然的进程中，形成了崇尚自然、亲和自然的思想文化潮流，以至于觉得自己和大自然是一体的，于是产生了天人合一的学说。
孔子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孟子言：“上下与天地同流”；庄子言：“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些代表中国人对于自然的态度。

中国自古以来是以农立国的农业国家，有着几千年的农耕文明，从事农业生产，必然要了解自然时令的变化规律。先民们早就对与农业生产相关的天文历法、农业知识、中医知识、数学知识有了充分的认识，甚至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说：“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户’，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
天人合一思想，无疑已经成为中国华民族的独特文化基因。而来安池杉湖国家湖湿地公园，就是对这一优秀基因的完美承继。
池杉湖湿地公园曾是长江下游典型的沿江低洼积水区，常年遭受水涝灾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地在这里栽种池杉。池杉有耐水淹水浸的特点，可以防洪固坝。人们40年如一日培育呵护，这些来自美国的树种在此活得很自在。五万多棵池杉像一排排水兵，在这里列阵，错落有致，形成独特的水上森林。池杉林横跨苏皖交汇处，1000多亩核心区域为向阳河与古滁河之间的水网区，有“华东最大的池杉林”之美誉。
池杉湖湿地公园水上有一个森林，水中也有一个森林。那是池杉的倒影。一只或一群调皮的水鸟将水中的森林打破，倦怠时又钻入水上的森林。
池杉之外，这里还种莲养荷、栽花植草，构成5千亩庞大的湿地生态系统。这里，鸟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杉树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草想怎么生就怎么生，虫子想怎么爬就怎么爬。因为，这里是它们的天堂。
这里，天空瓦蓝。鸟，树，人，鱼，遍布的莲荷、浮萍、角菱、水苋、茭白、芦苇、香蒲，甚至水里的微生物，都浸润在这瓦蓝里，像天空中闲适的云，各自安好。
来自这里的一叶荷，在我家餐桌上正散发着特有的清香，令人身心无比舒畅。此时，我不想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道：来安，来者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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