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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九寨,心归一处
苗正斌
抵达九寨沟时,已是日影西斜。秋日的九寨,像是一位慷慨的艺术家,将世间最浓郁的色彩都泼洒在了这里。层林尽染,绯红、鎏金、墨绿交织在一起,倒映在澄澈如镜的海子里,斑斓得令人心醉。女儿和女婿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与我们说笑,他们的身影融入这片绚烂的背景,成了我眼中最生动的风景。人潮虽未完全散去,但我们的心中,已提前升起了一轮期待的圆月。
夜幕,像一张温柔的蓝丝绒,轻轻覆盖住山林。白日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而神圣的氛围。也正是在这时,那轮期盼已久的中秋月,从巍峨的群山之后,从容不迫地升了起来。
那不是城市里常见的、被高楼切割得模糊的月,而是浑圆、硕大、仿佛触手可及的一轮玉盘。月华清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毫不吝啬地洒向每一个角落。九寨沟的水,在白日看是五彩的瑶池,在月光下,则成了幽深而灵动的梦境。我们沿着木质栈道漫步至犀牛海畔,月光下的湖面,并非一片死寂的银白,而是泛着细碎的、蓝莹莹的微光。山林的轮廓在水中微微摇曳,虚实相生,宛如一幅酣畅淋漓的水墨长卷。那轮明月,也静静地躺在水底,仿佛我们走着,天上的月亮与心中的月亮,也一同跟着。
女儿从背包里取出精心准备的月饼,小巧精致,是我们都爱的莲蓉口味。她细心地将月饼分成四份,递到我们每个人手中。那一口甜糯在舌尖化开,滋味竟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香甜。女婿在一旁为我披上一件外衣,轻声说着“林间夜深,露水重”。我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所有的欣慰与感激,都在这无声的动作里了。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依偎在一起。四个人的身影在如水的月华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最终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那一刻,万籁俱寂,唯有心跳与呼吸声,汇成了一支最安宁的夜曲。世间所有的奔波与疲惫,仿佛都被这圣洁的月光洗涤干净。我忽然明白,团圆二字,其重量并非来自那轮天上的圆月,而是来自身边能够紧紧相握的手,来自那份无需多言便了然于心的牵挂。
那晚的九寨沟,将它白日里所有的色彩瑰丽,都化为了月下纯粹的诗意。而这诗意中最动人的篇章,是我们一家人共同写下的。天涯共此时,但唯有心归一处,此地此刻的月光,才真正算得上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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