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文人侠客梦
金庸的武侠小说刚刚风靡全球的时候,读者纷纷揣度作者是个怎样的大侠,有人写信问:“您小说里那么多精湛绝伦的武功,想必您本人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武林高手吧?”孰不知,鼎鼎金大侠仅仅是一位“手有缚鸡之力”的斯文书生。
从古至今,文人们都有着金大侠一样的侠客情结,金大侠在他的武侠世界里淋漓尽致地演绎着他的“降龙十八掌”,文坛众人莫不是用自己的才华练就了各自专属的“小李飞刀”。
若给侠客们画个素描,他的躯体应乔峰那样的“侠肝义胆、忠孝节义”,他的头脑该楚留香那样的“浪漫唯美、柔情灵动”,他的双脚为黄药师那样“特立独行、挥洒无忌”,他的精神可小龙女那样“挑战突破、高贵自由。”
鲁迅先生是中国当代文坛首屈一指的“郭靖大侠”,他的侠客梦想从弃医从文开始,“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鲁迅“行侠”,据说用过300多个笔名,很多名字用过自己都记不住了,不得不用一个本子专门记录。这个名录是鲁迅“学侠客做好事不留名”的最好“证据”。莎士比亚、但丁、契科夫等文林高手皆是西方文坛的“李寻欢”。
如果说陆游身为大男人投身抗敌报国的侠客行为不是稀罕事儿,那么出身名门贵族才女李清照写下“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时,她的侠情满腔是不是值得我们刮目相看?
如果在大街上随意问一个路人“王安石、苏轼、韩愈什么职业?”人们第一直觉会回“文学家”。可偏偏文学创作只是这几位的“业余爱好”,他们的正式职业是“政府公务员”。安邦定国,扶危济困的侠者责任才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抱负和梦想。
侠客都有一片文人般痴情蜜意,感情是文人创作的源泉,知己是侠客行侠的动力。辛弃疾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侠骨,更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柔情。最哀怨动人的情感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莫属,探友途中李商隐也写下长诗“我愿为此事,君前剖心肝”为民请命。
文人的红颜蓝知们深爱着他们如火似阳的侠情,促就他们伟大的作品,留给后人丰硕的精神财富。文人们对爱与生活有侠客般的自由追求,所以,有柳永“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风情万种,更与何人说”,有李清照“才上眉头,却上心头”,有苏轼“不思量,自难忘”,有张爱玲“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有叶芝“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有泰戈尔“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文人都有一颗浪漫不羁的侠者心,自由狂放是他们的脚步,挥洒无拘更是他们的思想追求。所以,有苏轼“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有李白“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有雪莱“犹如飞蛾扑向星星,又如黑夜追求黎明”,有普希金“等青春轻飘的烟雾把少年的欢乐袅袅曳去,之后,我们就能取得一切值得吸取的东西”,有惠特曼“不管任何人的拉扯,我站立着,快乐,自足,慈悲,悠闲,昂然地独立着。”
我们共享着文侠者的精神精华,然唐玄奘取得真经修成正果,体验成功喜悦之前的那九九八十一难却缺一不可。每一位侠客在行侠仗义的经历中,无不是危机四伏;每一位文人在杰出的作品诞生前,皆都是千磨万难。文人行侠的独门武器是情感,他们的武功秘籍是思想,他们的崎岖征途是由付出和牺牲的嶙峋石块铺就的。海明威在战争中身负多伤,伍尔芙受刺激精神失常,蔡文姬国破家亡被俘……每一次磨难都是心灵的蜕变,是爬虫至飞蝶的进化,身体和精神的创伤磨砺了他们生活的理解,写出了深刻优秀的作品。假用文人的侠客梦来作首诗,这首诗的关键词应该是“才情、梦想、爱和苦难”。
羡文人侠客们在“文林”里潇洒之极地凌波微步飞剑落花,华彩的背后,是一只只浴火千锤百炼的涅槃火鸟。古典主义理论家布瓦洛有句格言“流畅的诗,艰苦的写”,这些璀璨夺目的文坛巨星们的人生和梦想恰是这句格言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