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花塘的水 于 2012-5-25 06:08 编辑
爱经不起等待 “那天,她一直要送我,说时间还早呢,想跟我说说话,送了一程又一程。后来,她送我到文山,才回去。看着她离去,我突然有一种真要分别的感觉。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也有过短暂的分离,但从未有过像这次的特别的依恋。。。。。。”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圈红红的,眼里早蓄满了泪,泪水如开了闸似的涌出眼眶。终于他哭出了声。 过了好半天,他才又抬起头,脸上纵横地爬满了泪。他抹了一下,看着我:“想不到这竟是我俩的永别。” 正月初九的上午,阳光透过东边的窗户射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我坐在他家的客厅里,听他絮絮地述说。事情过去了几个月,他还沉浸在悲凉和伤恸里,一想起,那伤疤又汩汩地冒出血来。 她在墙上的相框里微笑。放大的相片是她年轻时照的,保留着青葱的模样。时间已然老去,她却还年青。 本来他和她的苦日子快要熬到头了,眼看就可暂时轻松一下,该是苦尽甜来。他民师转正已有十年,有一份还算稳定的收入,刚在小城买了房子,已付了首付,每月房贷可留以后慢慢地从容地还。儿子刚刚上大学,好日子才开了个头。不料,一场车祸瞬间就将这一切粉碎了。 偏偏,他又是一个很粗枝大叶的人。 他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也记不住她的生日,当然更不知道在东方的或西方的情人节送她一枝猩红的玫瑰花。这么多年,都没有请她看过一次浪漫主义的电影,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热烈的拥抱,甚至没有给她写过一封让人耳热心跳的情书,连一个字都没有,她的家在偏远的山里,她没有进过一天校门,她不认识字。 他们的生活是现实主义的。他按部就班地上班:备课、上课、改作业,下班后要去地里收插安种,十几亩田他哪一块也舍不得丢,光靠那点工资连生活都难更不要说在小城买房了。她在家洗衣、做饭、喂猪,还要干农活。忙累的时候,他有时忍不住会抱怨,有时会莫名地发脾气。她好言软语地安慰着,一边给他倒上杯酒,又去厨房炒几个菜给他下酒。他喝了酒,便兀自睡去,留下她收拾桌上狼藉的杯盘。 “我是真的打心眼里爱她!”男人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一个十字架沉重地压在心上,让他难以呼吸,“要是知道今天这个样子,说八个样我都不会放她出去打工。” 她离家时天气还很热。却提前找出他的秋冬季衣服,整齐地叠在箱子里挂在衣橱里。她要火化时,他回到小城的家找她的衣服,却只有那么几件,有的还是结婚时买的,式样早过时了,颜色也变得灰暗。也有后添的,多是地摊上买的,也有商场里的,都是打过折的。抱着那薄薄的几件衣服,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上面:四十多年的光阴啊,竟只剩下这么一点。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跟她说过我爱她的话。如今想说了,人却不在了。”男人的话让我凛然一惊。
我想到了母亲。 母亲一生勤劳善良,养育了九个儿女(夭折了两个,七个成人)。也许是过多透支生命的缘故吧,进入老境的她百病缠身,非常痛苦。她40岁时,我6岁,正是混沌无知的年纪,只知索取母亲温暖的怀抱与温柔的呵护,却不知让她一展笑颜;她50岁时,我16岁,正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浑小子,虚掷着大把大把美好的光阴,游戏着人生,却压根不理会母亲为我操碎了心;她60岁时,我26岁,正沉浸在甜蜜又忧伤的恋爱里,一颗心只为那个人跳动,丝毫装不下家庭的拮据和父母的艰辛;她70岁时,我36岁,我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家庭,眼里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当然还有所谓的事业,其实那只不过是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谋生手段和技能,父母是被排除在“家人”之外的,而我对这种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行当竟深以为意并洋洋自得,全然不顾母亲一天天老去一天天远离;她78岁时,我44岁,母亲突然病倒,我这才悚然大惊,张皇失措之下为自己以前的冷酷和荒疏自责,为自己只在逢年过节时塞给母亲一二百元钱而平时“工作忙,无法脱身”的搪塞之词深感脸红并深深忏悔。我不知道母亲头上的第一根白发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秋霜又是哪一天飞上她的双鬓?我不知道她脸上的皱纹为什么会刻得这么多又这样深?我不知道母亲的背是是在我成长的哪一个阶段开始弯曲,而她的哪一块骨头受过伤,每逢天气突变或阴雨天会隐隐作痛?我更不知道,她的身体淋过多少次雨,有多少次炸雷在她耳边响起,她一生洒过多少汗水又流过多少泪? 我现在知道,我错了。如果能够,我愿意减我的寿命以换取母亲的健康和长寿;如果能够,我愿意去遥远的麦加朝圣,哪怕一路上铺满荆棘,我一步三叩头一步一步赤脚走过,只要母亲安宁。 然而我错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迟到的觉悟和可怜的虔诚最终还是化为泡影,母亲终究离我而去了。
读书时,我暗恋上了一位女同学。她那双眼睛,像晶莹的葡萄般,那样黑,那样亮;又像清澈的泉水般,那样纯,那样深。这都让我深深迷醉和无力自拔。偏偏,我又是一个极不自信的人。四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再不说也许永远就不用说了。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她已经和别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来,她给我回了封信,她说:“在接到你的信之前,我已经从你的眼里读出了你心底的秘密。于是我一直在等,等你说出来。可是。。。。。。你知道吗?少女的青春是经不起等待的呀!”握住她的来信。我流泪了。
凡尘俗世,有的人注定一辈子都不会相遇,相遇了未必就能相知,相知了不一定能相守,纵然相守谁又能保证永远相伴?一切都是缘,随缘而已。滚滚红尘,哪方风景才是永恒?谁又能陪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趁着亲人还在,趁着温暖尚存,请你郑重地对他(她)说: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