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岁月寄情思
——写在教师节来临之际
傅国河(安徽滁州)
青春岁月,青春梦想。当我由大学同窗的女友陪同,从滁州骑车翻坡越岭数十公里,来到我老家临近苏皖交界处那所乡镇中学报到的时候,一路咀嚼的艰辛自不待言。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的一个夏日。时年,我22岁。
中学,是所完中。坐落在来安东南临近苏皖边界的大英镇上。
大英,是座古镇。既为古镇,自是长石漫道、青瓦小屋的多。校园内,也不例外。仅有的一栋4层教学楼,在四周古朴、低矮的青舍中,显得高雄而壮观。
这般情景,与理想相距甚远。陡然间,是那样地怀念刚刚离开的大学校园。而待我重温回想,母校,已成了遥远的异地。
好在年轻人青春昂扬,对事业的憧憬和追求,很快冲淡了眼前的不悦。
开学了。我被分配到高一年级,任政治课老师。同期毕业分配来的还有13位年轻人。他们的近半人,也被分配到了高一年级任各科老师。
记得上第一堂政治课,或许是心情紧张,或许是备课不实,我匆匆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就布置学生自己看书,随即坐到了后排一个学生的位子上。后排的学生相对年龄大点,个头又高,我年龄不大,穿着也朴素,坐在他们中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转脸间老师没了,全面几排的学生不断回头在教室里张望,找着老师。因为刚刚开学,同学间都不怎么熟悉。没了老师的课堂,开始显得有些不平静了。
时隔多年,还有学生回忆起那堂课的情形,上课找老师,我也觉得甚趣。
乡镇中学的日子清苦,也显乏味。
没有自来水,没有教工食堂,住的是潮湿的老屋。
时任校长姓刘,管理的很是严格。每天抱着个点名簿往教室和办公室里找人,一日4次,风雨无阻。迟到、早退都要被扣钱。扣的钱不多。因为本身就没有多少钱扣。刚毕业那会,我的工资是每月64元,因为在乡镇工作,那时国家对教师在固定的工资外,又外加10%的工资。其次就是学校的一些补助,主要是考勤费20元,迟到、早退一次扣4毛,每月累计次数超过4次,扣除全部考勤费;超课时费每节课4毛钱;晚上辅导学生上晚自习,每节课2毛钱。
因为工资低,只能自己糊自己,那时基本没有给过家里什么钱。在食堂吃饭,多数也挑便宜的菜吃,和学生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穿衣除了不带补丁,我看也不比学生好到哪里去。
业余生活也是单调的。我印象中玩的最多的就是打乒乓球。乡镇中学的条件很差,连一张木制乒乓球台都没有,就几个露天的水泥球台,中间放几块砖头做拦网,要不就是中间横担一根竹竿。学生玩的也多。僧多粥少,怎么办?那就经常和学生打拼资格。发3个球,谁输了谁下。
晚上,我除了看书,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画画。这是我从小就养成的爱好。中间因为忙于考大学,一度被弃置一边。参加工作了,不仅有了相应的条件,更多的还是乡村中学夜晚那难熬的寂寞,迫使我拿着笔,尽情随意涂抹,以解心闷。画册很贵,咬牙买;墨彩很贵,狠心买。画笔,那就凑乎点了,调彩画笔不够用,就在面前多放两盆水,洗刷了再画。有时盆不够用,就把吃饭的碗也当洗笔池。那时,我画的主题主要是花鸟和部分禽兽,画好后自己糊裱,当然是粗糙的。那几年,我的寝室里到处挂满了自己的画,过年的时候,我家的年画也很少买,都由我代劳了。
后来,我的画画也影响了我的几个学生,他们考取了大学美术专业,现在发展的都很好。历年过年,只要我在滁州,能有机会会面,他们都要来拜访我。对此,我心甚慰。
到了高二,我依然带高二政治和农技班历史课,又带了高一年级两个班政治课。因为原先滁州师范毕业带音乐课的老师,调整去带语文,初一、初二8个班的音乐课的教学任务又落到了我的肩上。原因很简单,因为政治和历史高考虽然总分比所谓的主课语文、数学只少20分,但在一般人的眼里依然列为所谓的副科,课时安排相对就少,加之我的歌唱的也不赖,喜欢唱歌在我当时的那所中学是出了名的,因而校长让我再接手8个班音乐课。
我也没有推辞。我考虑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自己当时年轻,反正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唱歌也是自己的所爱;二是自己的当时课时相对较少,加8个班音乐课,我肯定超课时,可以每节课多拿4毛钱,每月可以增加将近20块钱的收入。
很多年过去了,唱歌依然是我的爱好。“专业里的业余,业余里的专业。”这种自信,始终让我歌声不绝,如痴如幻。
时光荏苒。在我大学毕业2年后,我跟班上,带了高三政治。其他年级的课程全部辞了,一心一意带毕业班,丝毫不敢懈怠。包括在此后一届的毕业班的高考中,我带的政治课在全县中学单科成绩始终名列第一。
因为时短,弟子如云自是没有,但功成名就者也不乏其人。现在,学生中有的从政,走上了领导岗位;有的经商,身家千万;有的师我从教,当了教授。更多的,亦如我们,踏实做人,踏实做事,平凡而忙碌。
没有不变的人生。就在我当了4年老师后的1992年,一个偶尔的机会却让我横下心来,告别讲台,辞了公职,考聘到当时刚刚成立的皖东经济广播电台,当了一名记者。
离别乡村那段粉尘岁月整整20年了。回望过去,感慨万千。及至后来,也是风雨不断,坎坷艰难。我当过电台记者,电台编辑,电台主持;报纸编辑,报社总编;电台值机员,广告人。中间,我两次下岗。
顺境逆境见胸怀,大事难事看担当。
现在,我的人生又回到了起点,回归真朴。
还有路,还要走。
2012-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