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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的一生不了情
文/龙沙快雪
往事欲罢难休，往事总在心头。 在杨柳舒黄吐绿的日子，你携带着南国的温情，散发着大都市姑娘的四射魅力。披着绵簿的晨雾，踏着满地的黄花向我走来。 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好象一朵轻云出岫，又似三月桃花映水。真个是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曾记得，我与你情趣相投，心有灵犀，奇文共赏，好事相告，常抒己见，争论不休。你与我劳作田头，作践了你一双娇嫩的手。田间小道崎岖，怎立得住你那走惯南京路的柔弱的脚，不只一次地绊倒你一身娇柔。你常常无力地跌坐在泥淖的秧田中，扶起你的总是我一双生茧的手。你不娇气，还有几分顽皮，几分淘气。落落大方，活泼开朗，青春昧力四射。 要知道，你那时还不满十八岁，正是花季。可你照样挑起送公粮的担，虔诚地接受再教育。你那绵绵稚肩，怎经得槐树扁担的重压，红肿的肩头，汗水湿透了你那件漂亮的的确良花格衬衫。农友们开玩笑的逗你、笑你、挖苦你。你总是撅起嘴，俏皮地说一句“你能好啦！”然后又顽强地直起稚嫩的腰，继续踩踏着艰难的人生路。人家一肩到站，你却半里一停。我每次与你同行，尽力相助。常常前行一段路，放下担子，转身回跑，替换你的肩，想让你轻松一点。锄田时，你紧挨着我，我总是把锄伸到你面前，为你拦活，想让你轻松一点。插秧时，你总是紧挨着我，我总是把秧苗插到你面前，想让你轻松一点。车水时，你总是和我搭拐，我总是多出些力拉拽，想让你轻松一点。砍柴时，你总是和我结对，我在埂下拦了一大片，你在埂上，陪我说话，还教我唱“十五的月亮”，想让你轻松一点。 记得有一次，我到南圩一条河沟里为生产队捞鹅草，你立马请假陪我同行。记得你换一身漂亮的夏服，背一袭时尚的旅行包，随我到七里以外的圩沟里捞水草。我赤膊下水，只穿一件裤衩。你不惜一身美丽，陪我下水捞草。红莲因你增色，绿荷为你送爽。那清澈的渠水映照出你那婀娜的身姿，远胜过曹子建笔下的凌波仙子。你弄得一身水淋上岸后，只得坐在绿色的渠埂上，任凭夕阳晒干你的衣裳，而你却悠然自得，谈笑风生。惹得渠边车水干农活的女人们一阵窃语，说我打鹅草还带个漂亮的伴。 后来，我常忆此事，倾情填下《虞美人·遇知音》：“春陶嘉月轻风燕，幸遇桃花面。似曾相识是知音，朝夕随行如影俩痴心。红莲碧叶冰魂洁，鱼戏晴溪澈。西窗共读赋诗笺，明月清风良夜舞蹁跹。” 我是队里的棉花技术员，你是我的助手，育棉季节，我俩单独行动，起早歇黑，我俩的足迹踏遍生产队里的每一块棉田，为农业贡献了我们的青春。 乡村的夏夜，是寂静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荷塘中不时传来阵阵蛙鸣，火萤虫拽着豆点的光，忽远忽近飘浮不定。记得那天我在打谷场上值夜，躺在一张竹床上。午夜，忽闻一阵香风袭鼻，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果然是你妙曼的身影，轻盈地来到我的床前。我说半夜三更还乱跑，你说为我送驱蚊水来的。我第一次听说有驱蚊水，我伸手接过你递过来的驱蚊水，胡乱往身上擦了一些，便下意识地让你快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工。你在我床边细语了好一会，依依不舍而又顺从的回去了。你对防蚊很有经验，常在夜晚钻到我的蚊帐里，用煤油罩子灯把我蚊帐里的蚊子一一套尽。然后你轻言轻语的和我交谈，直到夜深才恋恋的说，你睡吧，我走啦。 在炎热的夏季，你常邀我陪你去游泳，我紧伴游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我俩的特立独行，总是引得在农田干活的乡亲放下手中农活，驻足塘边围观，迎得阵阵喝彩。 你初来不久，就教会我吹口琴，弹凤皇琴。一只口琴在你我口中吹来吹去。我俩时常在夜晚一路吹着口琴，到临近村庄找与你同年下放的上海姑娘玩。 你的床铺整洁而典雅，使我从此知道什么叫考究。以至后来在部队竟然成了内务标兵。你写的一手隽秀的钢笔字，使我自惭形秽。你那书信修辞风格，使我耳目一新。平心而论，你给我带来了城市的文明，现代生活的气息，对我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记得前年你重回曾经下放的我的家乡，你电话通知我去相会，我和妻子当天下午就赶回乡下与你见面，并在我弟家设便宴招待你夫妇二人。第二天，你又在街上设宴招待了我夫妻和十几位乡亲。在这次见面中，我曾在酒席上当着众人的面对你说：“你应是我走向进步走向文明的老师”，你笑的很袒然。 记得你曾在同时下放我村的七名上海姑娘前不止一次地夸我，说我有才华，不会久居乡里。这句话对我是一粒火种，竟然使我真的发出了意外的光。在收获的季节里，我被生产队派去修建安徽和县驷马山水利工程，在出发前的一天夜晚，你温情地守在我的床前，久久不愿离去，说了很多现在一句都记不起来的话。你赠我一盒百雀羚香脂和五斤全国流通粮票。在更深人静的时候与我依依惜别。我的那首《秋波媚·别知音》：“ 萧瑟穷秋伴离愁，何计与君留。万千丝乱，夜阑相觑，恨别无由。长亭洒泪征帆远，情逐大江流。冰蟾空照，飞蓬成各，思恋难休。”写的就是当时的心情。 在漫长的思念岁月里，我时常以诗遣情，曾填过《木兰花·思知音》：“人生常恨知音少，弦断枉弹离恨调。浓愁不敌宝筝寒，憔悴鬓丝嗔晚照。含情竚眙凝江棹，君在天涯踪影渺，欲将心事寄东流，破浪乘舟寻窈窕。”和《苏幕遮·惜知音》：“惜知音，情切切。欲诉衷肠，柔指怎喧泄。绕砌琴声凝露结。费尽缠绵，哪肯轻离别。怅秋风，帘暗揭。红烛鸡窗，却照相思月。漏尽更阑心未歇。再倩清江，载我诗红叶。”这些文字都是真情表露，直书情怀，绝非矫揉造作。
我在去驷马山工地的行程中，晚宿南京四号码头等船，心里总放不下你，写下《寒夜离别情思》的日记短文，彻夜未眠。我在驷马山苦干了两个多月，瞒着父母报名参军，竟然如愿以偿。从此我金蝉脱壳，羽化成仙。父母知道后拿我没办法，只得放行。后来我曾为这次成功实现当兵梦想填过一首《贺新郎·忆从军》词：“久有从戎志，羡军营、朝思暮想，欲摇鹏翅。每度征兵逞勇跃，总是争先应试。堪误事、双亲专制。不愿让儿远行走，怅无奈屡次良机失。空叹惜，待时日。苍天不负机宜至，作劳工、兴修水利，导流疏滞。挣脱束缚逍遥处，任我遨游快意。自做主、参军服役。生米已然成熟饭，幸高堂知道无争议。泪相送，嘱成器。” 我到部队后在第一时间为你发出第一封信。你在申城收到我的信时，看的你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把珠泪哭成红豆。当我收到你带着泪痕的信，我的眼也酸了，心也碎了。从此我与你山水相隔难相望，唯以素笺诉情衷。你的每一封来信我都要向亲密的战友公开，让他们分享我们的纯情挚爱。你竟然能在信中称我亲爱的，我也以礼回敬。这都是发自肺腑的称谓，没有勉强，没有造作，更没有邪念。我认为这是一种高雅而文明的称谓，无须躲躲闪闪。记得你常在信封中夹寄照片，我也曾在你寄给我的，站在黄浦江边凭栏遐思的照片后面，题诗四句，“几番寒暑苦煎熬，青丝奈何付辛劳。欲诉衷肠边塞远，独依江栏任听涛”。因为那时你还在农村苦战。 记得七九年你给我寄过一件淡绿色的衬衣，一直穿到解甲返乡。我也曾给你寄过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和一件草绿色的军上衣。 我八七年转业地方后，你特地从上海送来一台十四英寸的金星牌彩电，我到滁县火车站接你，邂逅相逢，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你在我家住了一夜，又到你亲戚家住了一夜，第三天你就要急着返回。我把你送到南京火车站，为你找到坐位，用我随身携带的紫砂杯为你倒了一杯水放在几上，在列车员的催促下才与你依依惜别，目送火车远去。 记得和你相处的日子里，你的家人担心你与我相处出事（这种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不让你与我来往，并打了你，你哭得很厉害，夜间要离他们而去，后被人劝回。我亲耳听你与家人据理力争，哭着指责他们不该侮辱我，非要他们去为我的名义道欠。并说“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你的哭声刺透我心，我非木石心，怎能不痛？用安徽五河民歌《摘石榴》歌词形容此时我心，最为贴切：“妹妹挨骂我心里难受，妹妹挨打如割我的肉。” 第二天一早，你果然我行我素地来到我家,照样和我亲密的玩。同龄的乡友对我俩相处既羡慕又妒忌，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们太亲密无间了。我也曾对人言畏惧过，也曾多次有意与你拉开距离。但是，你很敏感，总是随后急书数页长信，由你的义务通信员小姑娘送达我的手中。你曾亲口对我说，"农村人少见多怪，你不要怕，出了事情由我承担。”你的话使我至今思之汗颜。使我在以后同女子交往中，保持大方，不再作狭隘之想。 我与你相处的感情是纯真而圣洁的，无任何邪念，我想你也是如此。从我来说，在十八岁那年已由亲戚介绍，并经我首肯订了亲，姑娘贤淑勤劳，敬老爱幼，结缘乡里，远近闻名，人见人夸。我不可能再去见异思迁，作非份之想。我至今还未完全弄明白，为什么异性健康交往，总会引来非议？ 现在好了，你已早早回城成家，有一个既疼你爱你又善做家务的丈夫，更有一个出色而有才华的女儿，生活其乐融融。我也由一个农村泥腿子到部队镀了一层金，现在也能堂而皇之地拿着过得去的军转干退休工资，过着闲适的生活。而且也有一个与你女儿同龄，漂亮聪慧而能干的女儿，还有一个整天缠着我淘气的聪明伶俐的小外孙女。妻子依然贤淑耐劳，对我关照有加，无微不至。我每天主要活动就是任凭小外孙女折磨，有时与她打架似的抢着在电脑上写点东西，昨天这篇回忆文字也是在与小外孙女打架过程中写的，足足写了四个多小时（下午两点半敲键，直敲到六点四十五分收盘）。我说这应该叫幸福的折磨，我女儿马上纠正说，这叫甜蜜的负担。心里确是快乐的。 记得前年你在电话中告诉我，说你血压高，失眠，便秘。我听后牵肠挂肚，向你推荐一些保健方法，说些关照的话。第二天我又填《浪淘沙》一词：“窗外月朦胧，睡意无踪，遥思远念薄寒中。鸿雁衔来心事语，知伊情衷。时序太匆匆，转眼虚空。愿君体健拜苍穹。人好自当神助佑，天意怜侬”我用手机把这首词发给了你。 人间自有真情在，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这是你说的最多的一句原话，我随手即可翻出你那秀丽的笔迹。 后记诗之一: 你是一道风景，新美如画，怡然我心。 你是一缕春风，如纱拂面，荡魄撩魂。 你是一杯美酒，浓冽甘纯，回味长久。 你是一团和气，释恨消愁，充满爱意。 你是一种希望，摧人奋发，使人自强。 你是一场思念，不绝如缕，无穷无限。 后记诗之二：
相遇时短恨别长，回眸忍看丝桐荒。
孔丘川上悲逝水，明月千古照情殇。
花季总嫌晨露少，韶华难驻鬓已霜。
还喜身健精神好，常使秃笔放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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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