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移民文化》六：瞬间变老了的感觉

听别人说的

         写这个故事，我真的有点无从下笔的感觉，因为若是放在现在，我或许可以引以为常，毕竟年龄摆在这里，上升到奶奶辈上，我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当年，我还是一个双十年华的花样少女，忽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地喊了我一声姑奶奶，那该是什么感觉啊？真的是惊悚到目瞪口呆，瞬间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啊！

       这个故事，我记得很确切的时间，发生在一九九二年暑假的某一天，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卖掉了大拖拉机，去上海打工去了，只有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在家。


      炎热的夏天，无事可做，我和弟弟陪母亲打扑克牌玩。母子三人，说说笑笑，正打的热闹呢，忽然从门外的大门楼处，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举止斯文，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我和弟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出牌的动作，用谨慎和戒备的目光，审视着那个不请自到的陌生人。

      陌生人神色坦然，从容自如地迎视着我和弟弟的目光，未语先笑，彬彬有礼地问：“请问，这里是xxx的家吗？”
  
      一家三口，我和母亲是女流之辈，小小的男子汉，我十六岁的弟弟，是立马担当起了男子汉的重任。真的不是我们戒备心重，而是我们这个年龄段，恰好是对陌生人设防的年龄。

      弟弟用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口吻问：“是啊，你找谁？从哪里来的？”


       陌生人答：“我找xxx,我是从山东老家过来的。”

      弟弟：“他不在家。”

     陌生人：“哦，不在家吗？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弟弟：“他去上海打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陌生人：“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弟弟：“我是他二儿子；她是我母亲，她是我姐姐。”

      弟弟指着我和母亲，简单地给陌生人做了个介绍，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向那个陌生人昭示，我们是血脉相连，密不可分的一家人，如果你存心不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没想到，挺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已经是人到中年的陌生人，忽然面向我母亲，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太奶奶，您好，打扰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母亲，也就四十三岁而已，如果那个陌生人喊她一声婶子或阿姨，或许我还能接受，而那一声太奶奶，委实是惊得我呆若木鸡，楞是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母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傻人，不是说她是心眼不够用，而是她凡是都是点头说好，不会去计较轻重得失的人，所以，对于陌生人那一声太奶奶的称呼，母亲还没搞清楚辈分高低呢，就已经习惯性地先点头答应了。

      我闷笑在心，看着母亲很客气地搬板凳请他坐，心想，老妈，今天这个便宜，您可赚大发了。

      陌生人接过母亲手中的板凳，并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又很恭敬，很谦卑地对着我弟弟，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二爷爷，您好！”

      弟弟似乎也被惊到了，原本笑面虎似的面孔，忽然间瞬间爆红，笑容也僵硬在了嘴角，没办法再扯动。要知道，那一年的弟弟，也才十六岁啊，忽然间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喊他一声爷爷，那岂不是坐云霄飞车，一冲上天的感觉？

      我不知道弟弟到最后是怎么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哦”，算是很客气的回复，那或许是身为一个男子汉，应有的待客之道吧。我只知道，当弟弟的回复，落入他的耳中之后，他忽然面向我，也很那么郑重其事地叫了我一声“姑奶奶。”

      “姑奶奶？”那该是多大年龄的人，才能得到的尊称啊？我才多大？我才二十岁呀！我还没谈恋爱，没结婚生子呢，这么一声称呼，我若是应了，岂不是显得我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

      不行，我坚决不答应！我才不要老得那么快呢！

       于是，我笑靥如花，佯装掩耳盗铃，站起身，走去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并且用双手捧着递给他。

       “请坐！请喝茶！”

      陌生人似乎颇有点受宠若惊，他连忙放下板凳，恭恭敬敬地接过我手中的茶杯，一迭连声地说：“谢谢姑奶奶！谢谢姑奶奶！”

     我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只觉得头顶是天雷滚滚，乌鸦乱飞啊……

     “您可以叫我一声妹妹，我还没您大呢。”

      “姑奶奶，那怎么可以，您虽然年纪小，但是您辈分高啊，我哪能乱了分寸。”

      “没关系，我们这里不太计较这些。”

      “姑奶奶，人在做，天在看，我不能做那欺师灭祖的事儿。”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想做您的姑奶奶，这跟八竿子打不着的欺师灭祖有什么关系？

      “但是，您可以入乡随俗的，我们这里，只习惯兄弟姐妹的这种称呼。”
  
      "姑奶奶，咱们都是山东人，咱山东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不敢逾越辈分，乱了分寸的。“

      我无语问天啊！这才三十多岁的人，还没老到近乎迂腐呢，怎么就不知变通了呢？是不是对牛弹琴，就是说的现在这种情形？

      因为他的”持之以恒“，从他进门伊始，一直到他出门离开，他一直叫着我母亲太奶奶，叫着我弟弟二爷爷，叫着我姑奶奶。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忽然意识到，人是可以很快变老的，而那种瞬间变老的感觉，是真的很惊悚很惊悚，很不爽很不爽呢。

     
      因为父亲不在家，他在我家吃了一顿中饭就离开了，一直到他离开，他的称呼一直都是那么的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后来，父亲休假回来，我将此事当做笑话说给父亲听，父亲很淡定地看着我，说：“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每次回老家时，白发苍苍的老头，赶着我喊太爷爷的多来。当然，老家也有很多才十多岁的小孩，我还得喊他们一声爷爷呢。”

      我晕！至于吗？

      “那您喊的出口吗？”我向父亲刨根问题。

     父亲淡然一笑，答得那叫一个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啊！

      “入乡随俗吗，该怎么称呼，就得怎么称呼。”

       得，打住，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再也不想继续跟您讨论这个话题了，我才不想从双十年华，瞬间攀越到年逾古稀呢，中间那一段多姿多彩的人生，我还想慢慢领略其中滋味呢……


      

     
      
      

正德

家族大，辈分就高低参差。那次去周大营，有几个年纪大的就喊周传江为叔太爷。。。。。。{:soso_e113:}

不雅斋先生

毛泽东在祭母亲时说：辈份不能乱。十八岁的是爷爷，八十岁的是孙子，不可弄乱！

听别人说的

正德 发表于 2013-9-4 06:30
家族大，辈分就高低参差。那次去周大营，有几个年纪大的就喊周传江为叔太爷。。。。。。

惊悚啊，真的受不了……

听别人说的

不雅斋先生 发表于 2013-9-4 08:19
毛泽东在祭母亲时说：辈份不能乱。十八岁的是爷爷，八十岁的是孙子，不可弄乱！

说是一回事，真的能从心底接受是另一回事，最起码，我不太能接受。试想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八十岁老人，管一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十八岁小伙子喊爷爷，那画面，十八岁太滑稽了点？

月亮山

家族大了唯有辈分才能把人分清，中国的家谱存在有一定的必要性和科学性。

来山来水

山东老家这边确实这样。我作证。

海棠无香

正德 发表于 2013-9-4 06:30
家族大，辈分就高低参差。那次去周大营，有几个年纪大的就喊周传江为叔太爷。。。。。。

有的也要喊我一声，呵呵。

水云轩主人

小姑娘瞬间变为姑奶奶，是受不了。{:soso_e128:}

龙沙快雪

辈分是客观存在的，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