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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移民文化》张冠李戴一： 丁冠李戴
说真的，日常生活中的我，真的是一个笑口常开的人，无论是老态龙钟，垂垂老矣的老人，还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孩子，我总是会笑眯眯的，很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很认真地倾听她们说话，很诚挚地和她们做语言上的交流，所以，但凡与我接触过的人，几乎是众口皆碑，都夸赞我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我当然也受之无愧，因为我真的也是一个是非分明，守口如瓶，绝对以平等的姿态，真诚善待我身边每一个人的人。但是，人无完人，我也有自知之明，因为在堪称完美的背后，我还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一个说出来会令人啼笑皆非的小秘密，而这个小秘密，只有我朝夕相处的家人才知道。
其实，从小到大，我也不是一个太笨的人，凡事几乎一点就透，且能举一反三，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对于识人辨人这一点上，我近乎接近白痴。唯一比白痴强一点的，就是接触的多了，我最终还是能识出那人，辨出那人的，不像白痴，永远辨不出自己身边越来越熟悉的人。
真的说出来虽然也无伤大雅，但是，有时候这无伤大雅带来的后遗症，却往往是令人尴尬不已，哭笑不得的。
就拿前年春节（或许是前年春节吧，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一年春节是白雪皑皑）的那一次来说吧，真的不是我的错啊，谁让两两相望的那一眼，他真的像极了我的那位家门核桃大爷呢！
前年大年初三，我们一家四口去给大姑拜年，因为路途近，又很平坦，我和老公决定走着去，带着孩子们边走边玩。
老公长年累月在外打工，长相聚首的日子寥寥无几，每一次的来去匆匆，几乎都让孩子们意犹未尽，一年一度的春节长假，能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团聚在一起，几乎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孩子们更是翘首以盼，从年头盼到年尾，就盼着他们的爸爸，能带着他们玩出与妈妈不一样的玩法。
这一天正是雪后初晴，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我拎着节礼，笑眯眯地走在老公和孩子们的身边，看着他们宛若朋友般没大没小，不分老少，边走边玩的不亦乐乎。
打雪仗，两个儿子一组，老公独自一人应战，鸡蛋大小的雪球忽高忽低，来来去去。老公和孩子们在络绎不绝，飞来飞去的雪球中是欢声笑语，乐不可支。
比赛跑步，小儿子人小腿短，自然跑不过爸爸和哥哥，好在他是那种可以肆意撒娇耍赖的年龄，所以，就那么理所当然地爬到了爸爸的背上，颐指气使地指挥着爸爸背着他，去和哥哥赛跑。于是，大儿子在前面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跑，，力争遥遥领先，稳居第一；老公背着小儿子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努力追赶，因为那故意歪三倒四，踉踉跄跄做出来的动作，使的身体颠簸的幅度过大，小儿子像坐过山车一样趴在爸爸的背上，乐得是手舞足蹈，笑声不绝；而老公，则真的好像是童心未泯，就那么晃晃悠悠地背着小儿子，一会前一会儿后地和大儿子玩起了相互追逐，不知疲累的亲子游戏。
我呢？我则轻松惬意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那欢声笑语，嬉笑玩闹，温馨怡人的父子亲情……
拐过料场岔路的弯，迎面走来一位高高瘦瘦的老人，虽然雪后初晴，阳光普照，但是，那也是天寒地冻，寒风刺骨啊，所以，老人身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帽檐拉的虽低，却依然遮挡不住历尽岁月磨难雕刻出来的深邃五官。这么熟悉的五官，不是我那位核桃大爷是谁？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瞬间，我亲昵的喊声已经脱口而出：“大爷，您过年好！您这是出去给亲戚拜年呢？”
哎？怎么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呢？当时的情况，那也叫说时迟，那时快啊，我和大爷面对面的距离，也就是几步之遥，在我笑容满面喊出口的同时，我们已经到了擦肩而过的距离了，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喊的又那么大声，大爷怎么会听不见呢？
大爷没搭理我，与我擦肩而过，继续向前走。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帽子捂得太严实，影响了大爷的听力？我停住脚步，转回头，继续不懈努力地大声喊道：“大爷，我说您也去给亲戚拜年呢！”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次，大爷虽然步伐依旧，却真的回头看我了，只是映入眼帘的那熟悉的五官，呈现出那么一种很怪异的表情，用那种漠不相关的淡漠疏离口吻，很敷衍地应了一个字：“哦。”
一个淡淡的，无波无澜的“哦”字，转回头，继续他的行程。
我疑惑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熟悉身影，怎么忽然间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看出几分与往昔不同的陌生来呢？
我愣怔在原地不动，眨巴着眼睛，煞费心神地在想着问题的症结在哪儿呢？我和大爷一向亲近，这无缘无故的，大爷怎么会突然间对我不理不睬了呢？而且，我一向是见人就笑，这无形中得罪人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啊？
我正站在这里傻傻地想呢，跑在前面的老公和儿子们却又跑回了我身边。
大儿问：“妈，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走啊？”
老公背着小儿子，伸过手来接我手中的节礼：“累了啊？我来拿吧。”
我却有些心惊胆战地向老公求证：“刚才过去的那个人，你看是不是俺大爷啊？”
老公愕然：“你大爷？你哪门子大爷？”
我答得小心翼翼：“就是山沟里的那个，家中有很多核桃树的。”
老公恍然大悟：“你又半路乱认亲了啊？”
啊？我又半路乱认亲了？刚才那个人，看着那么熟悉，我怎么会认错呢？
“不会吧？你确定，刚才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俺大爷？”我依然半信半疑地向老公求证。
老公一副处变不惊地模样，还很亲昵地伸出手，揉揉我早已被风儿吹得凌乱的秀发，用那种独一无二的宠溺口吻安慰我道：“刚才的那个人，认错了也没关系，就他那年纪，尊称他一声大爷也是可以的。”
换言之，千真万确啊，我还是又认错人了啊！
我心有不甘啊，边频频回头看着那已经渐行渐远的熟悉背影，边继续向老公求证：“但是，我怎么看怎么像啊？”
老公依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云淡风轻：“就像你看着像而已，仅仅只是像，但是，真的不是你大爷。”
大儿忽然在旁边插话道：“爸爸——爸爸，我告诉你啊，有一次俺妈带我和弟弟上街，管一个正在低头买菜的老女人喊三姨，结果那个老女人抬头冲俺妈一笑，说俺妈认错人了吧，俺妈当时闹了个大红脸。”
其实，这件事当时真的不怪我，因为触目所及，那个老女人和我的三姨，真的是相像到惟妙惟肖啊，作为晚辈，我怎么可能做出对长辈视而不见的无礼事情呢？形势所逼啊，我就张口喊了，结果喊出口的结果就是，我真的又是喊错人了！
闻听此言，原本就笑意绵绵的老公，更是笑得那叫一个悲天悯人啊，乐乐呵呵的语气里，有着那么一种不加掩饰的戏谑之意：“没关系，你妈这辈子虽然认错了很多人，但是，她从来不会认错我们，这样就行了，就她这智商，也别奢望她还能知错就改了！”
老公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宽宏大量啊，仿佛我这个错误，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还就不相信，我就改不掉这个粗枝大叶的坏毛病了！不就是老好喊错人吗？那我下次不看清楚不喊出口行不？逢人且露三分笑，谁又会伸手去打笑脸人呢，只要我笑脸相迎，谁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认得清楚他呢？
俺是一个意志坚强，说到做到的人，从那次以后，我是真的只有在面对面认的很清楚的情况下，才会张口称呼人家，否则，我绝对是“金口不开”。
虽然，真的认错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当时的尴尬和无地自容，却真的是令人很难堪的啊……
三年的时间，我以为我已经将这个如影随形，屡教不改的“坏毛病”扼杀于无形，但是没想到，在今年的九月份，在山东移民文化团去罗顶采风的那一天，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我居然又不假思索地开口叫人了。开口叫人也就罢了，那是俺懂礼貌，尊重他人的表现啊，本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错就错在，俺是开口叫人了，那是叫一个错一个，叫了两个，错了两个啊，呜……
第一个先叫的，是李存修老师，因为他们一下车，正德就招手叫我过去，给我做介绍。
我心情很激动，很忐忑啊，从正德在来安论坛公布采风团的人员名单之后，我就在百度上搜了一下，知道他们个个不凡，皆是人中龙凤啊，尤其是丁再献和李存修老师，那可是名人中的名人啊，我想不记住名字都难。
特别是丁再献老师，我记得尤为清楚，为什么啊？因为有一天晚上，我在写小说时，有一个字的意思，不是很肯定用在这句话中是否合适，所以，就百度了一下，结果看到的是丁再献老师对这个字的详细解释，我很用心地记住了这个字，但是因为文旁他的图像很小，很模糊，我没能很清楚地记住他的容貌（其实现在想来，主要也是俺那识人不清的毛病造成的）。
其次是李存修老师，我看到网上说他是作家，教授，翻译家，当代徐霞客等诸多赞誉，很是钦慕。钦慕的原因在于，我知道明代的徐霞客，那是踏遍三山五岳，游遍五湖四海的人，既是地理学家，旅行家，又是文学家，这样集万千赞誉于一身的人，必有其与众不同之处，他那五彩斑斓，精彩纷呈的人生，放眼古今，寥寥无几啊。而李存修老师被冠以当代徐霞客之称，若非名副其实，贵冠又怎会落到他头上？
闻名不如见面啊，正德给我做介绍的时候，我光顾着激动了，具体也没听清楚正德说什么，张口就喊了丁老师。喊声丁老师也就罢了，我还跟被我丁冠李戴的李老师说呢：“丁老师，我从电脑上看到您是破译骨刻文字的第一人，我很钦佩您，您的年龄，也和我父亲差不多。”
我记得李老师当时也笑得很是和蔼可亲，他还握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咱老李家姑娘啊？咱老李家姑娘就是俊啊！”
那亲切随和，平易近人的热络态度，哪有一星半点儿名家风范，倒更像是邻家那天天见面的大爷，不会给人一丝一毫的陌生和疏离感。
我也笑容满面，脑袋却有点晕，心中暗自纳闷，此人难道不是丁再献老师吗，怎么会说我是他“老李家姑娘”呢？
但是，管他是不是丁再献老师呢，总之，他的那句“老李家姑娘”，却听得我心中是暖洋洋的。因为我一生，为父亲所不喜，不是我不乖，而是父亲重男轻女，总是老生常谈：“女儿是人家的人，白养！”
就因为父亲怕白白养了女儿便宜了人家，所以，父亲从来没有拿我当成他家的人，而李老师的一句“老李家姑娘”，就好像瞬间让我产生了浮萍有根，落叶有情的归属感，那种渴望已久，却总是被拒之门外的感觉，不是身在其中，身临其境的人，是难以体会其中酸涩滋味的。也是在那一刻，我把面前这位鹤发童颜，童心未泯，乐乐呵呵的老人，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采风团一行数人，当时，除了对“一枝独秀”的女作家若何老师，我能识得清，辨得准，其他的人，我真的很模糊。
看着他们走进事先聚集在一起，恭候他们大驾光临的山东移民人群中采风，我也真的很感动。毕竟长山头的人，的的确确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从山东移民过来的，家家都有一本血泪史，如今，老家的人来看望他们，了解他们，他们应该也是悲喜交加的吧！
他们的采访都很认真，拿着笔，本子，一边询问，一边记录，或者间或停下笔，很认真很认真地倾听。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项活动，除了好奇地细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外，更多的，我是在那些山东作家的人群中，辨别究竟哪一位，才是那个网上誉为是“当代徐霞客”的李存修老师。
因为网上只有他的著作名称，作品的内容是打不开的，所以，我很好奇，那个写了这么多游记的李存修老师，他的作品是否也如台湾女作家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一样，极具诱惑，令人心驰神往？能信手拈来，写下这么多游记的人，又该具备怎样的才华和气质？
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以前看到这句话，没什么太深的感触，但是，那天之后，我对这句话是理解到“深入骨髓”。因为在我自以为是地以为，那位坐在树荫下神情孤傲，气质清冷的中年人是李存修老师时，我的第二个乌龙由此诞生。（这一章只是一笔带过，下一章会专门来写。）
由始至终，我都没想过，那位兴致勃勃地在与山东移民们交谈甚欢的老人，会是李存修老师。事实上，如果不是晚上在电脑上再查一遍他的资料，他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年近古稀之人。他精神矍铄，步法稳健，思维清晰敏捷，没见过七十岁的老人，精气神会这么棒啊？我一直以为，那个喊我“老李家姑娘”的老人，也就五六十岁而已。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一句“老李家姑娘”吧，让我的心，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亲近之感，整个采风过程中，我始终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在活动结束的时候，我厚着脸皮，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丁老师，请问，我能向您要一张名片吗？”
他笑，笑声爽朗，夹杂着浓浓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山东腔。虽然我从不曾回过山东老家，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山东腔，却一直是我最喜欢的语言，又侉又直，不但字正腔圆话好懂，就连每个字音，都好似是伸直舌头顶出来的，恰如山东人耿直纯真，善良质朴的性格。
“行啊，当然行啊。”他很爽快地笑着答应，并且真的掏出一张名片给我。
接过名片，我是立即傻眼了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眼前这位如邻家大爷一般亲切随和的老人，会是大名鼎鼎的李存修老师呢？那么名振寰宇的一位名人，不应该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但是，那张质朴无华的名片上，真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李存修”三个大字啊！
我晕，真的是头昏脑胀，面红耳赤了。心中叫苦不迭啊，你说我怎么又丢人丢大发了呢！
我这正暗自懊恼，有口难言呢，李存修老师却说：“姑娘，来，照张相吧。”
能与他老人家合影，当然是求之不得啊，但是，站在他老人家身边，面对照相机，我怎么就觉得，我那笑容是那么僵硬呢？是不是心中有愧，所以才不能笑由心生啊？
活动结束后回到家中，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再次翻看丁再献老师和李存修老师的资料，仔细对比，仔细辨认，直到我确定，这一次，我是真的能分辨清楚了，才在心中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李老师，俺百分百确定，下次您再来长山，俺一定不会再弄错对您的称谓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你说平日里在长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今日怎么会丢人丢到山东去了呢？那份懊恼和自责，真的是让我了无睡意啊！
睡不着，打电话找老公吧，心情不愉快，他当然是当仁不让的最好倾诉对象。
“喂，孩他爹，你睡觉了吗？”
电话那端，老公听起来是睡意惺忪：“嗯，睡了，被你吵醒了，老婆，有事啊？”
“没有大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知妻莫若夫也：“说吧，肯定有事，没事你会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吗？”
“俺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多大发的事儿啊，俺不嫌你丢人就是了。”
“你是不嫌啊，但是俺今天丢人丢到山东去了。”
我是竹筒倒豆子——一个不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与老公说了个清楚明白。
老公是在很认真地倾听，因为我听到他那难以压抑的闷笑声，估计那家伙嘴都快咧成瓢了，可惜我的手揪不着，否则，非给他再抿到一起去，省的连他也笑我。
正儿八经的语气里，有着丝丝难掩的笑意：“老婆，没事，这次人虽然丢的远了点，但是也没多大关系，因为山东没几个人认识你啊，对不对？”
“嗯，好像也是。”
“别人嫌你丢人没关系，我永远不嫌你丢我人就是了。”
“哦。”
“还有，你以后就是再认错多少人都没关系，只要别把我和孩子们认错就行了。”
“那不会的，再怎么着，我也不会把你和孩子们认错的。”
“那就行了，我就不担心了。丢也丢过了，别放在心上了，赶紧睡觉吧，等一觉睡醒，写封信给人家道个歉，人家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
“嗯，我也有这打算呢。”
此文，我已经写好很久，只是一直在纠结着发到哪儿去，如今思量再三，还是直接发到您老的邮箱里去吧，在您看完此文的同时，请一并接受我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李存修老师，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认错您了……”
今天，再次把此文发到来安论坛，想对正德说：“正德，千万别说那些山东客人是我得罪的哈，因为那真的只是我的无心之过！谨以此文，向你谢罪……”
2013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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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