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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不雅斋先生 于 2014-1-3 11:01 编辑
故乡
故乡的原意是出生地或长期生活的地方,而我的词典中的故乡却是故去的家乡 。
这段时间村里像是炸开了锅,是自听到我们村要被征用开始的。才开始有一点点消息的时候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着盖房子栽树装潢,白天有专人查,那就晚上做,中国人是很能吃辛苦的,很多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再回家赶工的,哥哥家也不例外。等登记结束后又忙着卖树算账了,想着再也看不到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了,趁着元旦放假我回了娘家,我恨我很无能:真想把故乡的一草一木搬到一个地方,剩下的随他们怎么折腾。-------半夜被村里的争吵声惊醒,我真想不通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利益,家都没了,还有什么值得如此脸红脖子粗的?
哥哥带着我看已被登记入册的树木,我有点恍惚,这些树木我们栽的时候是寄予多么深的厚望,他们没有辜负我们,是我们要遗弃他们,门前本来有八棵柿子树,是那种特大的扁柿子,每年父母趁他们还泛青的时候用开水烫了泡,吃了清脆滑甜,那是苹果无法比拟的,我家的小鸡把枝头当鸡窝,每到余晖快要沉入林丛的时候,他们一个一个挨排咯咯欢叫着飞上枝头,每只鸡每夜歇息固定的枝头,来年小鸡学着老鸡代代相传,如今我们不光断了我们自己的传统,甚至连累到了小鸡们,他们的后代会不会知道有棵柿子树上曾 栖息过他们的祖辈?屋后是上了年纪的老桃树,好像叫五月红,是在栽秧的时节成熟,现在正是旺年,它如有知觉会如我般哀伤吗?厕所旁是棵野柿子树,为这棵树我们争论了许久,当年父亲说是我嫁接的李子树,哥哥说是他栽的杏子树,没成想是一棵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出的野柿子树,年年挂了许多果,因酸涩难吃没人品尝,没砍了是因它涨势非常好,也算是一个生命吧,就随它长了,这次也算上了数。厕所的前边是父亲栽的梨树,每年开春满枝头雪白的梨花曾寄托了我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今后该何去何从?老屋的后面是一排笔直的水杉,近四十年了,未见一点苍老,依然那样精神抖擞,只有我这么容易感伤。再后头是一棵庞大的栀子花,是嫂子进门那年交给我栽的, 栽秧的季节正是它开的最欢的时候,栀子花旁是一大块菜地,这个季节依然一片绿色,每次我回家都会大包小包的带回去。菜园外是一条小路,路旁都被哥哥载上了大光杨,为这事我说过哥哥许多次,大光杨太高大了,挡了菜园的风,哥哥每次都是说马上砍,这次回去真的砍了,光溜溜的非常利索,我笑哥哥:终于砍了!
新屋旁今年开春刚载上两棵葡萄树,当年就结了果,今后我该如何安置他们呢?树底下新打的水泥地如松软的泥土,踩上就陷下去了,新屋也装潢了,木地板是木板直接放上去的,已经散了,吊柜只可以打开一个门,其他的都是临时钉上的,突然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电影镜头:一家很穷,用电视机纸箱糊弄来看门头的丈母娘。新屋前我栽的杏树桃树枇杷树,他们都已经成活,而且来年就可结果,特别是枇杷树,我栽了许多年,种籽,移栽,好不容易才活了两棵,我又该如何安置它们?
吃过饭带儿子去河滩,儿子忙着照相,我怅怅的发了许久的呆,我童年多少欢笑是在这里度过的,难道曾经的得到就是为了今天的失去?我多么希望这一切能永远的留在这里而不是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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