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人下南湖:说不完的家乡话 隔不断的血脉亲
什么是故乡?有人说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有人说这是埋葬老一辈的故土、血缘宗亲的聚集地。在居住在安徽来安县“山东村”的临沂人看来,他们分别拥有临沂和来安这两个故乡。 南下的临沂人在荒无人烟的山岭上垦荒种粮、发展林果业,在二十里长山站稳脚跟,子孙后代扎根异乡,临沂成为越来越多的来安人回不去的故乡。不过,提起“故乡”,长山头的临沂人永远有着说不完的情愫。
今年100岁的孙伯才老人在长山脚下过着安闲的日子,子女大都在来安当地安家。 “来安人”北上临沂娶妻生子 今年34岁的马如江,老家是兰陵县长城镇西王庄村,其爷爷奶奶是首批“下南湖”的临沂人,而他生在来安,长在来安,成了一名土生土长的来安人。对于爷爷辈“下南湖”的艰苦经历,他只能像听故事一样,无法真正体会。 马如江的事业在来安县城,可以说开展得红红火火。尽管只有初中学历,但是他靠着闯劲,成为工地的包工头,后来自己又购买了2辆货车和1辆私家车,工作相对自由,只要家中有事,随时都能回家探望。 “我是一个很纯正的临沂人,不只是因为父辈从临沂来,而且我对临沂尤其是兰陵的发展也十分关注。”举例来说,2014年初苍山县更名为兰陵县,马如江很早就得到消息,特地向临沂的亲人打电话询问详细情况。 “临沂人还是得找临沂人更合得来。”22岁时,马如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父母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让他回临沂老家找个对象。马如江说,下南湖时,他的二大爷和三大爷一同来到长山脚下,后来两家人返回兰陵老家生活,老家有亲人在,帮忙找个对象并不是难事。就在22岁这一年,马如江和临沂籍的妻子结婚,如今的他已经成为2个闺女、1个儿子的爹。目前,马如江的妻子专职在兰陵老家带孩子,等孩子长大后,马如江再把妻子和孩子接到“第二故乡”——来安生活。 年轻一代的临沂人在来安成家立业,临沂成为一个遥远的故乡;年老的临沂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无力返回老家,他们的父辈也多数安葬在垦荒后的长山头。熟悉的长山,对于这群飘零在外的临沂人来说更像是故乡。 “不如临沂了。”今年81岁的李明喜老家平邑,2012年乘车回老家看望兄弟的时候路过临沂,印象中的落后与现实中遍地的高楼和轿车形成鲜明对比,李老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就连老家农村也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家家户户用上太阳能,农用车遍地跑,比长山头的生活富裕得多。然而,李老并没有打算重返家乡生活,“在这儿,我有成群的老友可以交谈,4个孩子也在来安,随时能回到我身边;而老家却显得十分生疏。” 临沂人下南湖:说不完的家乡话 隔不断的血脉亲
孙佃英老人至今保留着从临沂背到来安,用来烙煎饼的鏊子。
一口鏊子,忘不了的家乡味道 81岁的孙佃英老家平邑县地方镇下炭沟村,1944年因贫困吃不上饭随家人南下投奔远房亲戚,最终定居长山头。至今,孙佃英仍清晰记得唯一值钱的家当,是那一口用来烙煎饼的鏊子。 “这口鏊子来得不易,是同行的舅家亲戚一路背来的。”在孙佃英家的偏房中,记者看到了这口直径近1米的鏊子,尽管表面沾了一层土,但依然能清晰看见光滑的外表。临沂人始终改不了爱吃煎饼的饮食习惯。 由于条件艰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情况经常发生,当时烙煎饼的主要原料便是地瓜、玉米和高粱等,小麦几乎是奢侈品,一年到头能吃上几次已经相当有口福。孙佃英回忆,由于当时家家户户都比较穷,能吃上饭、饿不死就已经比较幸运,在烙煎饼的时候,经常是吃的比烙的还快。为了能让7个孩子吃上饭,孙佃英每天都得早起,到山上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草,背回来掺在地瓜中,再用石磨碾碎。就是这样,孙佃英用这一口鏊子养活了7个孩子。 然而岁月不饶人,今年81岁的孙佃英4年前患上了腰腿疼,不得不告别操持了一辈子的烙煎饼事业,将鏊子安静地置放在偏房内。每当逢集,自己或孩子便买回一些临沂煎饼,“外边卖的煎饼不如自己烙的好吃。”孙佃英说,烙煎饼是个细活、慢活,如今绝大多数煎饼都是机器制作,香味不如手工制作的。 临沂人下南湖:说不完的家乡话 隔不断的血脉亲
刘宝玉依然保留着老家寄来的信件。 四封家信,念不完的思乡情怀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临沂到来安,直线距离约300公里,即使脚力再好的壮汉,一个单趟也要1周时间;坐车,既不方便又心疼花钱;电话,还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分居两地的亲人又该如何联络感情呢?写信,慢慢成为双方共同的选择。在来安县杨郢乡志凡村,记者就找到了至今保存着二十多年前从老家寄来的书信的刘宝玉老人。 “当从电视上看到您那里发生水灾时,我们非常惦念,不知您那里的水灾严重吗?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家中损失严重吗?……”在一封1991年11月17日的家乡来信中,刘宝玉的侄子刘维福用黑色钢笔如是写道,信纸的多处边角都已经开裂,信封更是有些残缺。这是从刘宝玉老家沂水县沂水镇大伴城村邮寄而来的信件之一,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历史,信上字迹清晰可见。 “哎,可惜了!当时写了很多信,心里想着要好好保留,结果还是弄丢了一部分。”70岁的刘宝玉头发黑白相间,脸上刻满了皱纹,从房间里屋的盒子中拿出摆放整齐的4封信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记者看到,信件时间集中在1989年至1991年,内容主要为询问并回答亲人的生活状况为主,其中一封信重新标注了老家的具体位置:在沂水汽车站坐沂水至韩旺的客车,到武家洼乡下车后向西走七八里路即可。 1967年正月随父母“下南湖”至长山头,如今刘宝玉的4个孩子都已经在来安当地成家立业。对于刘宝玉来说,家乡临沂是一座可望不可及的城市,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和老家亲戚见面的他,害怕双方见面后会是一场痛哭流涕,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的生活挺好,父母安葬在长山,孩子也在长山成家立业,不再奢求什么了。” 记者赵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