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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麻雀道歉 周 元 桂 鸟儿虽然凤餐露宿，日晒雨淋，但它们却不愿“城镇化”而失去山林、旷野。除麻雀之外，很少有其它鸟来城里观光，尤其是那些善于低吟浅唱、修翩雅艳的鸟，通常难得一见。偶而飞来一只，则落下便惊慌四望，似乎若有所失，与花花世界格格不入，片刻便骤然离去。这些鸟儿大多显得矜持、清高，对浮噪势利的人群不屑以顾，耻与为伍。即便野外相遇，也是不卑不亢，若即若离。惟有其貌不扬，土气卑微，但朴实憨厚、小巧玲珑的麻雀，与人类大度为邻，不离不弃。 我的宅楼前，幸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园子，面积虽不大，但却乔木灌木兼有，成为麻雀的小家园。白天，大部分麻雀飞往郊野“上班”，少部分留守在园子里，既是为了看护家园，又是为与附近的人群搞好关系。傍晚，大部队归来聚在一起，把各自外出所见到的新鲜事，情趣盎然的相互交流。只是它们没有遵守秩序的习惯，形成争先恐后式唧唧喳喳，像是在争吵一样，但却是谐和的鸟语乡音。麻雀们总是起得很早，曙光初现，便由稀零断续的啁啾声，至唧喳声参差交织一片，像是一夜不见如隔三秋似的亲热起来。这早晚两次的聚鸣声，守信而准时的把我的起息时间表挂上了树梢，致我习惯成自然的叩响自己的生物钟。白天，留守的麻雀总显得精力旺盛，时而轻飞占位于枝头，时而起落跳行于地面，时而像捉迷藏似的追逐打闹，时而斜观俯看，眈眈然敏锐觅食。休闲时，偶而也落到我书桌前的窗台上溜达，不停的多角度窥我，似乎在向我秀友好。窗内稍有响动，不速之客便惊弓似的疾飞而去。久之我发现，也有少数来访的麻雀，受惊时要慢半拍起飞，这些大胆者，好像是多次来访过的老顾客。如今，麻雀的鸣叫，已然成为我生活环境的一部分，它们的声音，远比宅楼后的人喧车啸要温馨美妙得多。 野外的鸟，最聚群最有声势者，莫过于那些伶俐矫健的麻雀。它们总是终日闹腾不停，时而叽叽喳喳，在疏疏密密的枝头商量心事，时而穿枝上下，似在换位思考；忽而上百只突然一齐从树上飘然而下，纷纷扬扬比无数片落叶还优美灵动，在杂草间蹦蹦跳跳觅啄。其点点闪动的情景像是有人在粗糙的纸上不断改动文章的标点符号——顿号、逗号、句号，着意远观的我，情不自禁的默默为其打个惊叹号。见到人移草动，“标点符号”们便突然呼啦啦箭飞而去，向着太阳，把一枚枚羽翅染得通红。 麻雀头大脖子粗，形象、羽色、气质都不美，但它们个体的机灵活泼之热情美，群体的热烈欢快之声势美，却是其它鸟儿不可匹比的。麻雀栖止于人类活动的地方，对人们朝送暮迎，终身相伴，没有哪一种鸟儿比麻雀更亲近人的。此乃上苍赐予它们的“情商高”之天赋，以弥补它们形躯羽色不美的缺限。由一则故事可知，麻雀与人类亲密无间自古已然：公元前500多年的春秋时期，鲁国有个懂鸟语的人叫公冶长，其时遐迩讶其奇。一次国君鲁定公招他去欲当场验证其是否懂鸟语，让人在宫苑内撒些黍子，引来一群麻雀啄食。鲁定公问道，麻雀在说些什么？公冶长跪答曰：“麻雀在说您英明仁爱，定会人寿国昌。”鲁定公又令人背下里将黍子用盐水浸泡后，再撒引麻雀啄食。鲁定公复问，这次麻雀在说什么？公冶长胸有成竹地答曰，它们在说：“黍子好吃就是有点咸！”鲁定公心悦笃信的奖赏了公冶长。此乃笑话，难以置信。但故事却反映了麻雀自古就与人类栖止为邻，对人毫不戒备，连堂皇森严的宫苑都敢去，从而折射出2000多年前的古人，就有着可贵的护鸟爱鸟意识。 我出身农村，小时候野孩子一个。我曾对麻雀为非作歹过——弓击、诱捕、掏窝、窃蛋。也曾一时心血来潮喂养过麻雀，但总是致麻雀饿死（麻雀极其坚强，被关进笼子后，不吃嗟来之食，总是绝食而死），或被拆腾而死。儿时的愚昧顽虐，“无知”是罪魁祸首。进入中学偏又赶上了国人大举“除四害”之战役。那时麻雀被列为“四害”之一，全民共诛之——成千上万的人，手持棍杆，向空挥舞，对天呐喊，有人还敲锣打鼓的配合以壮声势。麻雀在人们的无情讨伐声中惊恐乱飞，最终都精疲力竭，像中弹似的从天空纷纷坠落，有的还主动撞墙而死，其情状惨不忍睹。此乃“大会战”，不计个人“成绩”，学校则以缴麻雀腿的方法计个人“成绩”。彼时我的愚顽已基本发育为良知，伤害麻雀乃已所不欲之事，但又不得不响应号召完成“政治任务”，只好又故技重演，“磨刀霍霍”向雀窝。 生物学家早就指出，尽管麻雀会窃食谷物，但在生殖期内，为哺育幼雀，却是以昆虫（大多是害虫）为食的，剿灭为数众多的麻雀，农业害虫因减少大量天敌而肆虐成灾。国外历史上消灭麻雀之后的沉痛教训不乏其例：上世纪中期，法国和普鲁土都曾因大量消灭麻雀，造成农作物和各种果园，都广泛而大幅度的减产。国内的实践证明，消灭麻雀不仅是短期的得不偿失之为，更是破坏生态平衡之永久性大失。多年来鸟类受到农药、化肥的伤害，以及占地毁林等自然环境遭受破坏之间接伤害，数量都在减少，麻雀更不例外。由于麻雀的生存空间接近民居，食源充足，有利于繁衍，种群比其它鸟类要兴旺。麻雀虽多，但不计前嫌，一如既往的与“人”为善，近“人”为邻而和睦相处，这使我们既感动，也汗颜。如今，我和麻雀似乎有着心灵上的缱绻：每当雨雪天，我便会担心它们难有避雨雪遮风寒的处所。平日，每当有麻雀落到我书桌前的窗台上啁啾示友好时，便牵动我沉沉的溯思，不由得想到自己儿时恶作剧之一幕幕，油然而生罪疚感，默默向麻雀忏悔道歉！但愿鸟类的和鸣声永远恬美于天宇。 作者单位：安徽来安三中 电话：13093321368 邮编：239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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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