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疯”情 周元桂 宅楼前很小的空间里,原来一本正经的素寂无绿意。近两年来,家里喜爱园蔬的人,每年都种几棵丝瓜,之后总是以不经意间,被不安分的丝瓜攀绕出款款绿意来。丝瓜籽在地下破土后长出四、五片叶芽时,便开始用细细的触角,颤巍巍地在前面探路,触物便纠缠不放,且蠕行强伸。小嫩叶随即次第张开,青蛇似的昂首眈晴,以壮行色。继而花蕾纷纷绽开,藤茎傻乎乎而疯劲十足地撒欢起来:爬高盘低、握索攀墙,扯枝卷叶。遇横索便一桥飞架,逢立杆则曲绕萦攀,转脸便抖出一身绿。 丝瓜青春焕发时,总是急匆匆各自大显身手,抢占领地,用流动的绿,铺开私有制空间。风过藤蔓生碧波,居高悬倾似飞瀑。喇叭状的小黄花,点缀着块块绿蔓,如同点点泛舟的张帆,正待命远航。花萎瓜妞生,纤细如筷,三两日后便有手指粗,状如哑铃。稍有风吹草动,便手舞足蹈起来。穿行于丝瓜蔓桥下,瓜妞躲躲藏藏,情趣盎然。日久而生情,常常钩沉出我儿时与丝瓜的旧情。 小时候,我家住宅后面院园相连,曾是丝瓜得天独厚的驰骋空间。数面墙上,顺理成章的成为丝瓜尽情施展绝技的舞台。每年春,丝瓜都会理直气壮的萌发,继而得寸进尺的汪洋恣肆,不分高下地将绿网遍撒,楼墙悬碧瀑,篱垛铺绿毡,蝶舞层绿,蜂触摇金,生机无限。晃晃然绿韵弥天。一场雨过后,绿毡亮净如洗,蔓叶上挂满晶莹的水珠。风过叶动,水珠拥着绿,圆润地一同滴下,养目怡心,去肝火而柔性情。晴日里,瓜蔓上一派氤氲,绿拥着点点小黄花,联袂挑逗阳光。云影移而深浅蔓绿,叶招摇而闪烁碎金。清新的空气涌动着生命的韵律,扶摇直上,翻舞着季候的翩跹。 丝瓜任性得无拘无束,从没有清规戒律,婚龄内,生妞从没有“计划”。得意洋洋的藤蔓,母亲似的娇惯着儿女,任它们尽兴胡为地翻墙越篱,对众多果树涎窥而蠢蠢欲动。瞅准阳光和细雨的空隙,茎稍迅疾上树萦绕捆绑起来。倒也相得益彰,各显章法,风起云涌,精彩绝伦。“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临其境,风裹着花香,陶醉着我的思绪:这一大自然的无私馈赠,让清幽恬适直抵农村岁月的深处。 炎热的夏季,丝瓜爬上后院的棚架上,飞丝走线织成丝瓜棚。白天我卧于棚下,看书、午休,凉风不唤自来,不时送来禾馨和蛙鸣声。透过藤叶的缝隙,闲观云移蝶换、鸟飞蜓旋。丝瓜棚虽粗头乱服,却有着质朴无华的“疯情”野韵。夜晚,傍棚乘凉,观朗月河星,重温着织女牛郎的故事,恍若置身于半空中的仙棚里,空灵的意境,几欲灵魂出窍。月光下的丝瓜棚,成了昆虫们的乐园:纺织娘、螟蛉子以及一些不知姓名的小生灵,随着纺织娘定调发音之“唧唧”声扬起,四下里随之“唧唧”、“吱吱”之交响声汪洋一片。我常常在这种天籁之音中,惬惬然进入梦乡。 农村是丝瓜漫无边际的生存空间,它们一岁一枯荣,弥散于乡亲们以绿求金的憧憬里。丝瓜那热情、亲切、善良的昵人情愫,早已成为人们脑际永不消失的乡愁。丝瓜也可在城里的有限空间内,借助电线、墙垛、楼壁为依托,“疯”劲十足地施展攀爬绝技,毫无顾忌的蔓蔓然抛头露面。从而让城里人于人喧车啸中,一享难得的野趣和宁静,给枯燥无味的生活一丝天然的享受。 秋声里,丝瓜蔓减翠添黄,将要萎枯的藤,无声无息地卷曲着身子,那只是劳碌倦怠的表情,丝毫不是因秋风凄雨的怅惋,而流露的垂老心声。藤下悬挂着为数不多的丝瓜,都满脸幸福地腆着啤酒肚,很有成就感。丝瓜善解人意,无需施化肥、打农药,以无污染的清白之身,走上餐桌,颇受人们青睐。热情洋溢的丝瓜,以“草根”的气质,泼辣的性格,绿色的心肠,而做出营造温馨的奉献。 然而,丝瓜因其野,因其“疯”,因其身份卑微而难登大雅之堂,很少出现在文人墨客的诗文里。不过,应该将此况理解为:丝瓜之独特的“疯”情美,本身就是一幅幅泼墨挥洒成的风景画,一行行含情脉脉的诗章。无需文人骚客们众说纷纭,误会或忽视了它质朴而殷勤的禀赋。但鄙人对丝瓜却有着独特的赏识,有道是:“攀墙越屋泼逞能,青龙势欲上天庭。窗悬丝瓜萦技绝,门连云蔓千缕藤。”置身此境,满眼诗意,曼妙无比也! 作者住址:安徽来安三中 电话:13093321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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