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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力的鸡蛋（小小说） 魏来安 来安农村有一对新婚小夫妻，大年初四去滁县岳父家拜年。虽说娘婆二家在两个县，但路途并不远，两家所在地是两个县的交界地。一个在来安县的伏湾村，一个在滁县的担子街，相距也就十来里的路程。当时是大集体生产劳动，早饭后小两口去生产队长家请假。男的说，是去滁县岳父家拜年，女的说，是回娘家。因为是新春正月，队里也不算忙，队长就同意了。小俩口简单准备了一下，跟家里父母打了招呼，就赶去岳父家的路。一路春风，两人说说笑笑，不觉上午10点钟不到就到了岳父家。 岳父岳母见到女婿来拜年，满脸笑容迎接，一边招呼女婿，一边喊闺女爱华，甚是欢心。女婿叫王红兵，女儿叫张爱华，是自由恋爱的一对夫妻。在农村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说法，况且，红兵长的一表人才，很有男人气质，所以岳母很是器重。 岳父见了女婿后，忙进屋拿出一包瓜子花生和半包丰收牌香烟摆到八仙桌上，又忙去沏了一壶茶，招呼女婿：“红兵，快过来喝茶”。 岳母娘拉着女婿红兵和女儿爱华的手心疼地问：你俩吃了吗？那年代吃是第一。人们只要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吃了吗？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女儿说：吃过了。红兵也接着说：妈，我们吃过了。岳父说：吃过了？也叫你妈打两鸡蛋给你们垫垫！ 一听说要打两鸡蛋，岳母娘心里打了颤。那年月，农村是按家庭的人口数来喂养禽畜。比如，一家三口人，只能喂养三只鸡，多喂一只鸡，你就是搞“资本主义”了。那时的农村没有经济来源，唯独靠小鸡下几个蛋来换油、盐、酱、醋。尤其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鸡蛋更是值钱，在农村有“春鸡”大似牛的说法。那年代，家中偶尔有客人来访，主人能端上一碗荷包蛋，便是对客人的最高待遇。 老头的话给老嫲嫲出了难题，因为老头子不知家里没鸡蛋呀？既然老头说了，老嫲嫲也不好直说家里没鸡蛋。一边应着，一边心里骂着：老龟孙，家里没鸡蛋你不知道呀？老东西，你这不是给老娘出难题吗？老嫲嫲心里，一个老东西、一个老龟孙地骂着，但又不好当闺女和女婿的面骂老头子。只得笑着对女儿女婿说，你们先做，我去------ 老嫲嫲放开女儿的手，嘴里嘀咕着：唉！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来，家里的鸡蛋前天都拿去换盐了。不过没事，我去去就来。说着，便甩身出了门。女儿撵到门口喊道：妈，不用啦，我们刚吃过，又不饿。女婿也拽着岳母的手，“妈，我们都吃过了，你就甭忙了”。农村人要面子，何况是大新年女婿上门呢！两个孩子说得紧，她跑得快。 丈母娘疼女婿，就是给女儿添面子。别说去借，就是“偷”也得好好招待一下女婿，她执意要去。爱华心里明白，娘家的家底并不宽裕，家里不会有多存的鸡蛋，况且是刚过完年。就算妈妈日子过得细，肯怕也难拿出。想到这，爱华心里有了数------ 在岳父的招呼下，红兵回到屋里，和岳父坐对面，便聊天喝茶。 爱华走进妈妈的房里，帮妈妈拾拾衣物。心想：你去借吧！我明尓从婆家给你带点补上。爱华的婆家的家境尚好，帮帮娘家也是应该的。女儿一边想，一边帮妈妈拾家务------ 不一会，爱华的母亲，满面笑容回到家，高兴地说：“跑了几家都没人，还是到你二婶家借了几个，你二婶人就是爽。”一边说，一边就进了厨房，准备涮锅生火。女儿闻声急忙迎上前，安慰母亲说：“不用了，我已经烧给他吃过了。”。母亲一脸诧异？“咋的？你在哪儿弄的？”女儿憨笑：“你女婿回家拿的呗！”母亲疑惑：“这么快？”女儿咯咯笑了------“难怪有人说，来安人的嘴，滁县人的腿呢？”母亲带着疑惑口气朝女儿开心一笑，逗趣地说：“才到婆家几天，就会编故事啦！真是来安人的嘴------” 原来，女儿为了不让母亲破费，跟母亲编了个“谎”。 “来安人的“嘴”，滁县人的“腿”。就是打这里来的。 堂屋那边和女婿拉家常的爱华她爸，只听母女俩在厨房里的咯咯笑声，不见端碗上来，便起身喊道：“怎啦！还没烧好呀？”爱华应声道：“爸，我吃过啦！”爱华走出厨房便向红兵挤眼,红兵心领神会：“爸，妈给我打了仨！吃得饱饱的。”他们这段双簧戏，可把爱华爸给蒙在了鼓里。 红兵和岳父一边嗑着瓜子，抽着丰收牌香烟，品着大碗茶，聊着天下的大事------爱华在厨房帮妈妈做着午饭，也谈着女人的事。 爱华的父亲叫张成志，母亲叫李淑霞，老俩口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对女婿更是疼爱有佳。此刻，张成志猛吸了一口香烟，用低声的语气问红兵：“你还听说啦，最近中央要开什么会吗？”“听说了，是什么三中全会！”红兵回答得很肯定。“哦，那国家形势要有变化了？”张成志在自言自语。 红兵就像新闻广播员，把听到的新消息，一股脑地说给岳父听：“我听说呀，这个会开后，要搞什么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就是把土地包产到农户，还有学生呀，要凭成绩上学唠，还有，企业可以------”红兵说到这，岳父打住了他的话头。“别瞎说，这是国家大事，让人听见了不得了，要犯法的！” “吃饭了~”岳母李淑霞的话声打断他们的谈话。爱华也拿来了抹布打扫桌几，准备吃饭。 饭席间，岳父张成志再次用奇异的眼光盯住他女婿红兵，眼神里的意思，在场的那娘儿俩没读懂，当事人红兵一清二楚。从此不敢议论时事。 谁知后来的形势倒应证了女婿红兵的话，农村土地承包到户、企业进行改制、学生凭成绩上大学…… 后来，张成志经常在亲友人面前表扬女婿——当年他家红兵能看明白形势，得亏老丈母娘那三个鸡蛋给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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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