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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后代话《乡愁》/刘元海
来安往北行三十里,就到了山东移民之地长山。那里居住着九成以上的山东移民。我的父辈带着梦想与希望,无耐与惆怅踏上千里拓荒之路,来到这里……。下312省道77公里处,西行六七里,树木繁荫,曲径通幽,石墙红瓦连成村落的地方_就是我的家。
俺爹是蒙阴县人,蒙山下、沂水旁、孟良边缘是故乡。国民党74师师长将星殒落之地就离俺老家不远。每次想起曾经的抗日名将都使人哀叹悲凉。他死后临时埋在蒙阴猪旺庄。中共新华社曾发通迅让当局或家人前来收尸。一代名将给蒋家王朝做了陪葬。
俺爹当时隶属华野,解放战争一普通士兵。有时命运也跟普通人开一个玩笑。一次,俺爹二十人跟连长出去执行任务,没和中央军遭遇,却跟数倍于已的半匪半阀刘贵棠(刘黑七)接上了火。当场几人牺牲外其余全部冲散,我爹偶得一匹战马让连长先撒,临别时没忘背在自已身上的公文包挂在连长马鞍上。(此连长外号姜虫子,解放后在蒙阴县任一局长,是我爹后来平反时唯一证人)俺爹被刘黑七俘虏。因为同姓同乡,给他当了伙伕。四个月时骑脚踏车出来买菜逃脱。找不着部队、直接回了家。我二大爷得知此情后,对弟说:仨啊,赶紧走吧!当过土匪,这里已不是你待得地方!半年后姜连长找到家,人已不见,只推走一辆自行车。
就这样,俺爹从兵变匪,从匪变流民,夹着一根扁担下了“江南”……来皖后,凭聪明伶俐和吃苦闯下了一遍天地_五间草房。
文革时,口无遮拦拿经历当故事讲,进过“大理寺”、蹲过“督察院”、坐过班房。改革开放后因找到了姜连长才平了反。安排进了粮站,又当了伙伕。一个有故事的人平了反,却变得沉默寡言。我曾问过父亲,别人当兵都混出了模样,你怎么弄得如此不堪?我爹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只想找一个人大哭一场。……显然、这个人他没找到!不是我妈,也不是我,要么是冲散的战友,要么是已过世的姜连长。直到他去世,我都没问出个端详……
俺很幸运,避开了三年自然灾害生在1964年,虽然没吃撑着,还有能填饱肚子的粗粮淡饭。还躲开了计划生育,有兄弟,有姐妹,大的能带小的玩。还有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穿。文革时很热闹,能游行,能造反,还能交白卷。后来有的大中专毕业了,所有单位任你挑_不是党政就事业机关。俺那一代,算是尚有理想的一代。虽然虚幻,却一直支撑着自已的信念。我初中没毕业去献身国防,没要送礼、也没花钱。读书时国学传统余风未泯,世界思潮大肆湧入传统与革新集于一身的也算是俺!我工作时领导基本上还能识才用才、升迁提干不用拎酒、不要拿烟!俺与世界同步进入信息社会,电子工具已融入生活。往大了说,是中国信息时代的开拓者;确实有弄潮儿的风范。所以年近花甲还不想偷闲……
要忆乡愁,还得先从童年。虽然木有辣条、方便面,却有小人书看。俺从小就好学,村里经常来大干部讲话,每次来俺都乐翻天_热闹呀!记得有一回来个教授,年纪挺大白头发,具说还是右派;讲得《马克思》资本论。讲着讲着人都跑光了。反正俺没走!双手托腮瞜齁的叮着老教授双眼。他慈祥的走到俺跟前,和蔼的摸着俺的头:多么好学的孩子呀!我怯生生的说:你坐的大板凳是俺家的,如不扛回去,俺爹揍俺……。还有一回,因偷了队里香瓜,被送到长山学习班。天天背毛主席语录。我不知就三天,第四天又去了,蹲礼堂门口俩小时,后来有人问,怎么又来了?俺说:这里孩子多,好玩!
青涩时光更精彩。我参加过民兵训练,参加过全县文艺会演。记得一年夏天7.1,在县城会演得了奖,因大家高兴,文化站年轻漂亮的女站长带我们游了官塘仙人洞,和溪水常流的山涧。大家兴致勃勃,忘情之处,女站长竞然脱了衬衫在溪水里洗浣。俺朦胧不解风情,双手捂眼,虽然看到了西施浣纱,却未见沉鱼落雁,也看到了波涛汹湧,映衬着碧溪潺潺。如此风景,当时年代几回见?哈哈…此似星辰宛昨夜,只是当时已枉然……
当兵数年……壮志未酬身先残,长使英雄泪襟满!…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如是会问:志在四方的豪情呢?我无耐的用一首自虐打油诗回答你:收不回是泼出去的水,吹不灭是天上星,走不出是男人梦,甩不掉是女人情…和妻儿的封封家书诉说着丝缕思念,春光照在红笺上,不知谁惹了谁的相思……那常是:千里家书异乡来,携子傍牛慢展开。更有多情食谷雀,春心跃跃两徘徊……还是乡愁牵系着远方飘泊的游子……
淡淡乡愁是一杯陈年浊酒,记载着父辈沧桑 人生,母亲条条绉纹里镌刻着酸甜苦辣的年轮。今天的乡愁是母亲慈祥目光静静眺望远方,今天的乡愁是父亲坟茔上摇曳着得凄凄野草,和秋天在风中飘荡着得如絮芦花……
浓浓乡愁是儿时背着割草的竹筐和后面跟着得阿黄……还有姐姐坐在门槛上喂我饭时,不时的吹一下,怕把弟弟烫伤。血浓于水的纯洁情谊哟,在今天的独生子女中恐已很难想象。乡愁是我坐在小凳上端着小碗吃饭,狗狗盯着我_总希望我把碗打翻。还有村口捶衣的小芳总是抹不去的风景线_如今也不知嫁在何方……儿时的伙伴已各奔天涯,见一面很奢侈,也恐两鬓染霜。
刻骨的乡愁,浓浓的思念,回忆的滴滴点点,不禁感慨万千。曾今的天真无邪,都一去不返!心里的那遍黑土地还是风景依然。我永远的乡愁就是穿梭这城市与乡村之间……岁月无尽轮回,聚散无常,此岸花开,彼岸草长。时光流逝人间沧桑_一切都是那样应所理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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