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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 鸦 文 化 周 元 桂 时值晚秋，正是去野外观赏“枫叶红红冬牵秋”的好时机。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我信步往东南郊徐行。天高云淡，秋水潋滟，景象苍肃、成熟、丰盈，极目纵观，心旷神怡。突然，前方村后的一棵老树上传来乌鸦叫声，油然而生“不祥”之感。没想到小时侯人们对乌鸦的厌恶和非议在我脑际沉淀出的偏见，竞会于此时突然袭击我一下。当我注目那老棵老树与菜园、沟渠紧临时，立即释然淡定下来。因为这情景让我想起了元曲名家马致远巜天净沙•秋思》的名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这一幽静、祥和、仙逸的景象，岂是不祥之兆？于是，复舒惬爽然起来。 其实，如今世人对乌鸦的认识是多面复杂的，小学教科书里，就用《乌鸦喝水》的故事，来称赞乌鸦绝妙的智慧。科学工作者发现，乌鸦还会故意停留在烟雾中，可能是利用烟雾杀菌的作用来防病治病，而其它鸟类皆惧怕烟雾火光。可见乌鸦的确智慧出类超群，堪称智鸟、灵鸟。 《淮南子》中说“日中有俊乌，称为太阳鸟。”故而，太阳又被称为“乌轮”。由于先民对太阳的崇拜，乌鸦就被赋予种种神奇色彩。汉代，认为乌鸦是孝鸟，就连乌鸦的叫声也是哀悼死者的表现。查得《本草纲目•禽部》称乌鸦为慈鸟，“慈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看来，古人说乌鸦会反哺，并非对鸟鸦的道德绑架。古籍《说文》中说：“乌，孝鸟也。”晋初，晋武帝司马炎请李密到朝廷委以重任，李密因与祖母相依为命，为奉养祖母，坚不接受皇帝令请，并呈上《陈情表》说“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意思是说，我要像乌鸦反哺一样地奉养祖母，实难从令。白居易的《慈乌夜啼》中说：“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声。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白居易以慈乌自喻，寄托“舐犊情难报，未尽反哺心”的无限悔恨与哀伤。唐代，一直公认乌鸦为吉祥鸟。宋代，由于程朱理学兴盛，重究理，重考证，时人已意识到乌鸦的嗅觉极其灵敏，且喜欢腐臭味，加上乌鸦喜欢群居，人和动物每当死亡来临时，常有乌鸦在附近聚集。于是，闻鸦鸣就当作不祥之兆。这一意识流，绵传至明清时，愈演愈烈，以致人们每听到乌鸦叫声，都要吐上几口吐沫，以示去晦消邪。 在西方，人们对乌鸦的看法，同样有着从神崇到厌恶的过程。到了近代，由于西方国家的上层人物和知识界人士深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笃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意识到动物界“食物链”存在的科学性：物种各有天敌，相互制约而维持着生态平衡。保护动物的意识觉醒得较早。2007年，我去美国看儿子时，与同样去看孩子的四川师大退休的蒋教授，结为近距离游观伙伴。我们发现那里空旷的草坪上，乌鸦常三五成群地在行人面前“导行”，小松鼠们也频频在树上出没，似与行人逗乐。道边的小动物都不怕人。我问老蒋：“你们成都人也以‘不祥’而厌恶乌鸦吗？”他说：“是呀，天下乌鸦一般黑吗！估计华人都有这一迷信习俗。”接着他议论道：“美国环保工作堪称上乘，乌鸦敢当‘导游’、小动物｀目中无人’的情状就足以证明之。”我则趣说道：“这儿乌鸦多是由于美国黑人多，鸟也近墨者黑吗！此谓之配色相呼应也！”老蒋笑曰：“这儿遍地是空旷的草坪，繁殖一些乌鸦，来个绿地毯上乱涂鸦呦！”我说：”爱屋及乌吗，美国人爱绿草坪连乌鸦也爱了！如今中国人的动物保护意识也很强，情通一理！”老蒋点头曰：“是的，科学是没有国界的。” 中国有一种文化叫“喜鹊文化”，而美国则有着“乌鸦文化”，其实二者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在动物分类上，喜鹊与乌鸦同属于鸦科，二者形态相似。喜鹊羽毛有白斑，尾羽长些，比乌鸦要漂亮；喜鹊喜欢站在枝头高处，而乌鸦喜欢群聚地面；喜鹊亲近人类，而乌鸦则远离人群。二者就因生活习性不同，而给人以好恶殊别的印象。随着科学的普及，这种偏见，将会化为乌有的。记得曾从报刊、书籍上看到过，乌鸦是除人类之外唯一会反哺的动物。读后，我便突然觉得乌鸦从魔鬼变成了天使，对这个貌丑曲寡、不吉不利颇惹人厌的鸟忽感亲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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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