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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初夏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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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 20: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莲花塘的水 于 2012-6-1 20:42 编辑

                                                                                                                         初夏之夏

                              




                                                                    割麦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读白居易的《观刈麦》,除了敬佩之外就是感到亲切,这首诗让我和诗人没有距离。

在大集体时,母亲割麦速度之快是出了名的。那时的母亲年轻,精力和体力充沛。多年后,她跟我们谈起这件事,充满了回望和感叹。她的身体因长期的透支而弯曲、衰败,走路都难,后来连吃顿饭都不得不多次打断,歇一下吃几口,吃几口再歇一下。“哪是我割得快啊?我只是不歇息,就一直割下去,割下去。别人放工回家了,我还在割。等别人来上工了,看到我割了这么多,就说我割得快。。。。。。”母亲那时是有孩子的,她以为队里分了任务是要完成的,却从不知可以躲奸躲猾。中午给孩子喂了奶或者喂了饭,还要洗衣服,她是没有休息时间的。然后就去麦地里割麦。

“眼睛被汗水腌得生疼,有时只好夹一夹,还在割。”我仿佛看到在火辣辣的日头下,在没有一丝风的田野里,在起伏的无边的麦浪里,母亲弯着腰拼命割麦的情景,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后来包产到户,一直持续到母亲老年不得不告别所有农事。我不止一次亲眼见过母亲割麦。草帽是有的,毛巾是有的,但那汗水一直从脸上不停地滚下来,砸在坚硬的麦茬上,发出“啪”的声响,掉在干白的田土上,溅起一缕淡淡的尘烟。她衣服上的潮湿印迹,渐渐泛白,留下一道道盐霜,就像海边退了潮的沙滩。“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我只能在回想母亲割麦的情景时,含着泪,轻飘飘地背诵诗人辛酸的诗句。


其实,我更愿意叙述母亲做的饼。麦子割下来,挑到场上,老牛套上石滚子一圈圈地碾压。然后起场,趁南风扬场,便有饱满的麦粒摊开在烈日下晒。一般是,新麦下来,母亲用淘米篮子盛了大半篮麦子,淘干净,放到被叶子上,嘱我好好看鸡,不让鸡偷嘴。我甚至都不许天空飞的、树上歇的麻雀落下来。麦粒晒得干嘣脆,母亲背着它去机米房机面粉。然后我们就吃上了满口麦香的饼。母亲会炕两面金黄的圆饼,外面是焦香的壳子,我最喜欢吃。她还会蒸粑粑,在粑列子上铺层帐子布,醒好的面做成长条状,下面添上水,蒸。热气从锅盖一圈冒出来,热气浪浪里,母亲用手沾了一下瓢里的凉水,飞快地把粑列子提起,往脸盆里一扣,粑粑并不能很听话地从布上分离,于是她“咝------”地吸着气用手去剥。这种饼热的我不太爱吃,但凉了以后用它蘸酱吃,味道却极好,咸咸的,辣辣的,也香香的。酱是母亲做的,她每年都晒。这种饼还有一种吃法,切成薄片,锅里倒点菜油,撒点盐,炕。既有壳子的香,又有粑粑的软。我曾学着母亲的样子,买回现成的馍,特意切成片炕吃,却总找不到当年那种味。

                                                         

                                                         插秧

一年之中,农村午秋二季最忙,尤其是午季,要收割,割小麦割油菜,要安种,主要是插秧。这种忙碌,说踩着钟点,说像钟样的上紧了发条,都不为过。整田、看水、插秧,哪样都马虎不得,也拖延不得。“有风南来,翼彼新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是赏心悦目的,满含诗意。但之前的插秧却是极其辛苦的,我最不耐烦的就是它了。

整好的秧田,白水漠漠,倒映着云影天光,却让我头晕和眼花。我几乎没有勇气和信心把一棵棵翠绿的秧苗插进泥里。躬身弯腰,几与水田平行,左手擎秧把,拇指、食指、中指飞快捻动,将秧苗一株一株匀速分开,右手灵巧接住,拇指、食指、中指将苗夹住,并使秧根与食指、中指对齐,然后插进田里。这活初始是新奇,有种艺术创造的兴奋,不一会儿便感腰酸背痛,再稍长就觉气短、眩晕,最后就认定这是世上最痛苦的劳役了——腰差不多断了。那种疼痛很长时间都不会消退。母亲的腰就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点一点弯下去的。而且,母亲的苦不仅在于割麦、插秧,她还要忙里插针地做饭、洗衣,晚上还要起来服侍蚕。

插秧时间长了,手被浸泡得发胖(第一声)发白,蜕皮不说,食指和中指还会受伤。指甲是早秃了,劈了,指尖插到泥里的石头上或者硬土上,有时也会碰上油菜蔸子小麦蔸子,还有破碗碴碎瓶碴甚至扎刺,就会弄破手指有时伤到骨节,于是血冒出来了。疼得你不由倒抽冷气,顾不得手上的泥脏不脏,连忙把嘴吮上去。但你还不能不继续把秧插下去。我的母亲和乡亲们偶尔也说“插秧”,而她们说的更多的是“栽秧”这个词。是“栽花栽树”的“栽”字,“栽“是想让它活的,是带着希望的,一家人的温饱、子女的读书上进费用、儿女的婚姻嫁妆,是要指望和依靠它的。

于是就有人来找母亲,问她要蚕茧,剪断后套在指尖上护手指。母亲都能满足她们的要求,但是她自己从来不戴。在她眼里,蚕是圣物,每次加叶子、体蚕,她都要洗净手,穿干净的衣服,她的蚕室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就连说到与蚕有关的话都要恭敬些。所以她的手总是伤痕落伤痕。

                                                         

                                                      金银花

如果初夏之夏只是母亲农事的紧张、劳累、伤痛,那也就不值得我去回忆了。实际上,在劳作忙碌的间隙,上苍已体现了它的细致和仁慈。它在这时,让金银花白了黄了,让樱桃红了圆了,让桑葚紫了黑了,苇叶绿了香了。

城春草木深,初夏草木香。在繁忙的午季,忙农事如忙救火,所以每到这时,幼时的我就感到备受冷落,也许就是从那时渐渐知道什么叫“寂寞”了。母亲一大早洗完衣服便下田了。我醒来后看到它们已经晾在绳子上,正往下滴着水。锅盖热乎乎的,饭还在锅里。我吃了饭,出去找小伙伴玩。奇怪,往天只要出门就总能看到他们的影子。可是那些天却不知他们躲到哪儿去了。村庄里静悄悄的,偶尔听到几声公鸡的打鸣声和狗的叫声,于是只好一个人在村庄里游荡。我记得有一次经过长富家,他家的院门锁着,我从土墙头爬进去,却不料一下子骑到上面,被仙人掌狠狠戳了一下光腿,刺拔出来了还疼了好多天。还有一次在向明家,他家门前有一棵槐树,我发现树下有一个很深的蚂蚁洞,我对着里面撒了一泡尿,好多蚂蚁被冲出来,在白色的泡沫里翻滚、俯仰、逃跑,我得意地大笑。游荡了一会儿,我又感到寂寞,便怏怏地回家。家里也没有什么玩的,母亲还在地里。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阵花香,是好闻的清香,香气是从大桌上的玻璃瓶里发出来的。瓶里装满清水,插着一些枝枝蔓蔓,长圆形的叶子,纯白沌黄的花儿,真香!

花这么小,却那么香,真是不可思议。母亲说:这花叫“金银花”,是从大槐树下摘来的。可不是,我家门前也有一棵大槐树,傍着大槐树铺开一大片的就是金银花。那么多的花正热热闹闹地开着,一簇又一簇,你推我搡,挨挨挤挤的,叶子倒被挤得稀稀疏疏,香气老远都能闻到。每天花都在谢,每天花也都在开,生生不息,似无止境。从此,每天给花换水,就成了母亲吩咐我每日必做的功课。有时,我的帐子上、枕头边、甚至扣眼里,总系着摆着和别着一束清香的金银花。母亲一大早把它采下来,上面还带着露水。于是一屋子都是它的清香。这种情形,差不多一直持续到我上了小学,又上中学。早晨,我在花香里醒了,连忙去上学;晚上,我又在花香里做功课。金银花之后,是洁白如玉的栀子花,花是邻家女孩给的,母亲一大早洗完衣服从她家门前经过,芳香扑鼻,也那么好闻。


老屋东山墙外,曾栽过一棵樱桃树。老屋前后曾有好几株桑树,都长到脸盆口粗,母亲差不多养了20多年的蚕。我一直把金银花叫做“母亲的花”,她开在最忙碌的初夏。巧的是,母亲的生日也在初夏,端午节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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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8]以坛为家I

发表于 2012-6-1 20: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农村人现在都在农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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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20: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搞不懂。帖子编辑来编辑去,总变不成眉清目楚的样子。不知是否是论坛自身的限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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