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龙沙快雪 于 2012-7-11 10:51 编辑
忽然想到打油诗,于是信手敲起键盘来。
打油诗是一种富于趣味性的俚俗诗体,相传由中唐作者张打油而得名。打油诗是典型的俗文学,它的魅力在于它的生动趣味,幽默俚俗,被一些“正统”文人视为旁门。但事实是,思想文艺上的旁门往往比正统更有生命力。
相传有一年冬天,张打油出游经过某县参政大人的阔宅,一时兴起便入内闲游。不料天色骤变,下起大雪,他急忙奔进屋内。他被窗外的奇妙雪景所吸引,不由诗兴大发,便提笔蘸墨在墙上写下《咏雪》诗一首: “江上一笼统, 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张打油写罢诗,便掷笔而去。参正办完公事回宅发现张打油的诗,勃然大怒,便派人把他抓来,问他为什么乱画。张打油答道:“想我张打油,只会吟诗作文,不会胡写乱画。” 参政听后,便以南阳城被判军所困,守将请求朝廷派兵解围为题,叫张打油作诗。张打油听后稍一思索,便朗声念道:“天兵百万下南阳, 也无救兵也无粮。 有朝一日城破了, 哭爹的哭爹, 哭娘的哭娘。” 参政听罢,觉得诗虽称不上高明,但亦算扣题即景,通俗形象,便把他放了。有此波折,张打油之名便流传开了。久而久之,后人便把内容浅显明了,字句诙谐风趣,形象鲜明生动的诗称作“打油诗”。 有趣的是,历代不少名人都偶有打油之作。相传苏轼长的是马脸,苏小妹的前额特宽,两人曾互作打油诗戏谑对方。苏轼首先发难:“前脚未出闺房内,额头已到华堂前。”苏小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始流到嘴边。” 明初大才子解缙生性滑稽诙谐,机智善变,一次随朱元璋同出钓鱼,朱钓了半天,不见一条鱼上钩,大为光火,解缙忙在一旁恭维:“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鱼。”直说得朱“龙颜大悦”。明代的唐伯虎生性孤傲,不愿贪图宝贵,写了一首打油诗挂在自己书房里表明心志:“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前清才子李调元也是位打油的高手。据云,李在任两江主考期间,众士子不服,与李吟诗联对。比到最后以麻雀为题,各人吟一首诗。李不假思索,吟出二首打油诗。其一云:“一窝一窝又一窝,三四五六七八窝。食尽皇王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其二云:“一个一个又一个,个个毛浅嘴又尖。毛浅欲飞飞不远,嘴尖欲唱唱不圆。莫笑大鹏声寂寂,展翅长鸣上九天。”众士子听后,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哭笑不得,最后呆如木鸡。李调元含笑不语,扬长而去。
也有写打油诗的皇帝。相传清代乾隆皇帝年间,某翰林上书时,将“翁仲”误作“仲翁”,乾隆顺手批道:“翁仲如何作仲翁,十年寒窗少夫功。而今不许为林翰,罚去江南作判通。”乾隆以“毒”攻“毒”,故意将“功夫”、“翰林”、“通判”写作“夫功”、“林翰”、“判通”,这位翰林满面羞愧,灰溜溜地去了江南。
清代有个新嫁娘,无奈亲友“大闹房”逼她作诗,情急之下口占一首打油:“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曾记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她这一吟,效果轰动,宾朋哗然,乐不可支。都说“新娘急了,时间宝贵!”大家就此乘欢散去。
把打油诗的吹牛功能发挥得登峰造极的当数“大跃进”年代,在那个全民皆诗人的年代里,涌现出了许多“农民诗人”,下面几首打油诗当属代表作:
种个南瓜像地球,架在五岳山上头。把它扔进太平洋,地球又多一个洲。
一个稻穗长又长,黄河两岸架桥梁。十辆汽车并排走,火车开来不晃荡。
一头肥猪大又长,猪身横跨太平洋。猪背可以降飞机,猪身成了飞机场。
稻堆堆得圆又尖,社员堆稻上了天。扯片白云擦擦汗,凑近太阳吸袋烟。
“文革”无情地冲击了不少老革命老同志,也有憋气写打油诗发怨的。
许世友:“娘们秀才莫猖狂,三起三落理应当。谁敢杀我诸葛亮,老子还他三百枪。”
夏衍:“闻到人须整,而今尽整人。有人皆可整,不整不成人。整自由他整,人还是我人。试看整人者,人亦整其人。” 郭沫若:“你是臭老九,我是臭老九。两个臭老九,天长又地久。” 还有我自家搞笑的呢。去年二月十日,长江中下游地区普降雨雪,所居小城自不例外。清晨起床透过窗玻,见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我突然想起儿时记取的一首打油诗:“十把锄子上高山,筑的筑来斩的斩。一去大雪飘飘下,回头红日落西山。”此诗纯属挖苦嘲笑秃疮头的。因其发痒,用双手十指猛抓,直抓得皮屑飞舞,好也似是“大雪飘飘下”,直抓得满头血红,岂不像“红日落西山”?妻在被窝里听我念叨这首搞笑诗,忙岔嘴说,还有一首也搞笑:“秃子秃,盖花屋,花屋漏,点蚕豆,蚕豆不结根,秃子要行瘟。”我想这些“诗”究竟出自何人之口,已无从考据。但说者虽愉,病者定痛。那些好事的诌诗人,肯定让秃子们给咒死了。好在现在医疗进步,秃子已成历史,年轻人再也不用担心不慎患上秃疮头而娶不到老婆了。
总体来说打油诗是诗歌的一种,这类诗歌多用俚语,通俗易懂,诙谐幽默,有时还暗含讥嘲。 我喜爱打油诗,是因为它常使我发笑,更因为在笑声中得到思想启迪和生活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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